有鸡相伴的日子

封村后，万籁俱寂
唯有村委的大喇叭，高调
站在一棵大树上
反复广播着，对疫情违规者
处罚的各种规则

寒风劲猛，把冗长的广播内容
迅速切分成：处罚200元
刑事拘留七天的语言碎片
——它们随风，飞扬天空
如一片片秋天的落叶
纷纷跌落在农家小院中
在地上来回翻转滚动……

几只麻雀，站在寒风中
一颗老枣树上、瑟瑟抖动
它们圆睁着眼睛
不停打量着，树下鸡食槽旁
那只老母鸡的动静
——它肥硕的有些臃肿
是家中豢养的唯一家禽品种
此时，它正妄自独尊，散步闲庭
无视人间疫情的严重
表现出一幅养尊处优的表情

农院的大门早被村干部
用铁丝牢牢绑定
我已多日没迈出自家的门庭
不知院外的村事与光景
一任日月更迭，时光匆匆
独自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夜寝昼醒或昼眠夜醒……

村庄如一座沉寂的孤城
我好似身处
这座孤城里的一方沽井中
被无情的疫情，一下
切断了与外界往来的所有路径
我坐井口观天，如一个
修行的道人，用木然的表情
面对着头顶上的方寸天空

我一时无法挣脱眼前的处境
每天看着院内的那只老母鸡
摆出一副高人一等面孔
在我面前洋洋自得的信步闲庭
这让我一时妒意心生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结果了它的性命……

树上的麻雀们，看得一脸懵懂
它们无法接受眼前风云突变的发生
却并没有被惊动
依然打量着食槽周围的动静


我想，鸡没了
这些鸟儿们一定会高兴
鸡的食槽，不久将会被它们独自占领
从此，再没有偷食的俾微
和“鸡口夺食”的惶恐

麻雀们在枣树上久久不动
或许它们在思考一个命题的轻重
——没有鸡的日子，鸡食槽里
是否还会继续添加剩饭残羮？
而我也因此得到一点提醒
开始思量另一个命题
——鸡没了，食槽还有何用？

从此，鸟儿们开始怀念有鸡的日子
而我开始在没鸡的日子里
怀念起鸡蛋的味道
和一些捡拾鸡蛋的情景

我在这场矛盾的纠结中
徘徊不定，一时很难
走出，围墙给匡定的困境
也很难走出这寒冬漫长的凄冷……

昼与夜，被一场鸡的血腥
浸染后，从此不再黑白分明
院子里撒落的鸡毛，正随风
不停的飞扬舞动——
错乱了我的思绪与心情
也错乱了我的梦想时空

大疫过后，我怯生生迈出门庭
面对满街的春色春风
我茫然无措，心事重重
满脸狐疑的怀念起
鸡与麻雀斗智斗勇……

直到有一天
我把满地鸡毛彻底扫净
小院内再也没有一丝鸡的血腥
我才痛定思定——
竞争本是天道的一种
也是相对的和谐与共生
自然的事情
自会有自然的法则去断定

它，无须人为的干涉与平衡


                               2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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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河居士 发表于 2023-02-28 09:10
很有特色的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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