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死

     ——读“吾同树”的组诗
我看到《来吊唁我的人》
请安静地听他的哀乐
看宾客们听得怕
而他却听得入了神
我笑了——
以为他是豁达的
看淡了所谓生死的仪式
不像乡间的老太
害怕火化的痛苦
希望等到心彻底死了
才敢于投入火焰
也不舍得人间的儿孙
特别是那个幼年走失的孙子
找不到回乡的路
认不出家里的人

我看到长诗《租居》之一
2007年10月
一个诗人死于自杀
留下一个病妻，两个弱子
他想起了海子
在他心里又死了一回
他想他又要多为一个人去活
一家人去活
我以为他是坚强的

但——
他也死了，死于自缢
他也像那个诗人，也像海子
没有留恋他的家人半分
没有活在春暖花开的海边
没有游在秋高气爽的山间
却死在热情似火的夏天
2008年8月1日，享年29岁

难道这就是诗人的夙命?
一个天才的诗人
一定要用年轻的生命的逝去
来证明生如夏花之绚烂
却凋谢于萧条冷漠的雪原

他是否还记得1995年秋天
他的母亲在父亲死去不久
因为他的第一笔稿费而再次微笑
是否还记得他那没吃上海参的父亲
穿着锯竹时磨破的裤子
在梦里还咂着嘴

他也有过青春的力量
爱得光明、纯洁、不懂得遮掩
但他为什么——
把自己轻易交给无常
把父亲的期望、母亲的希望
都化作无边黑暗的绝望

如果那样——
诗人还不如乡下的老太
毕竟老太活到了天年
没有绝望于自然灾害
没有自杀于动乱岁月
却有一群生龙活虎的子孙
在生前为她端上——
桂花煎糍粑、腊肉煎薯粉
山药炖排骨……
在死后，为她请上——
龙虎山道士的颂经
民间乐队的奏乐
寻回孙子的烟花……

老太没有不朽的诗作
但她有她的子孙满堂
诗人或有几本遗稿
或在角落里早已蒙尘
或在网海中偶尔刷新
而老太的墓碑
也一年年被人
擦拭刷新——

注：诗中老太形象出自“周二有”散文《我情愿化着一团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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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作欣赏。而立之年才是人生的黄金时代，为什么绝尘而去，好可惜啊？自古悲愤出诗人，可能诗人承载的感情太重了，太忧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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