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路

我的印象里

故乡就是顶上

有一个洋葱头的大房子

那下面就是我的家


一个身上有异味的女人

在商场的人山人海中

抱起了我

我当时很信任她

以为她会领我找到

正在购物的妈妈


从此，一节绿皮的火车

把我带向远方

开始还能从车窗上

看到洋葱头


后来就被放到一个

有鸡鸭鹅狗猪

臭烘烘的大院里


每当我试图走出大院时

哪个凶巴巴的老爷们

就用镰刀把把我打得

遍体鳞伤，被关到小黑屋里

在麦草上躺好几天


从此，我看到的是

一枚生锈的月亮

太阳是一根根毛糙的刺

从小屋子的门缝、房脊伸进来


院子里的大花猪几天没哼哼了

男女主人出去寻找

我借此机会逃了出来

与心爱的芦花老母鸡

道了别，拿走了

还带着它体温的鸡蛋


在一望无际的田垄上

我偷吃了还未成熟的青苞米

再往前走

有一个填满垃圾的大坑


一个雪白头发的老太太

塞给我一只苹果

从此我们风雨同舟

向着我心中的洋葱头跋涉


她说她知道那个地方

一定会找到我妈妈

我们的生计全靠拾荒


终于有一天

我瞬间从渺冥中看到了

一个被薄雾包裹着的洋葱头

出现在烟雾缭绕的地平线上


老太太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但依然咬着牙挺着

这时她松了一口气

说渴了


我四处找水

在一个看上去还算清澈的

水泡子里舀到一碗水

她贪婪的望着水碗


刚要喝，嗅了一嗅

说这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但她说实在太渴了

就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第二天她永远的合上了眼

把全部积蓄30元给了我

用这些钱我来到了洋葱头下

找到了双眼已经哭干了的妈妈


她的头发与老太太一样

雪白而且干枯的像稻草

她当时听人说

是个左眼下有一个

大大的滴泪痣的女人抱走了我


按着这条线索找了三年

后来才知道那颗痣是假的

把她和公安都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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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稼人 发表于 2024-07-30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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