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史诗，行途

行途
献给所有勇敢的土尔扈特人
硝烟弥散的沙场上留下串串宝石的鲜血，
龙马受惊，带着青灰色鞭痕，领群马跑回草原。
最后一场战役中，王子被掠。
那曾经英武的王，身披金色大氅，
坐骑在千万敌军中急撒四蹄，鬃毛翻飞如雪。
他曾用一枚短剑割下无数冷傲的头颅，登上异国最高的山，拔除
黑旗。
他曾独自观望日出。而如今他老了，
如狩猎场中受伤的麋鹿，被驱赶着跳过无数泥坑，
为一束从天而降的惊雷击倒，便再无力爬起。
是的，他老了，尽管伟大帝国的金元尚未耗尽，
尽管倒下的战士依旧铁骨铮铮，但他再无力征战。
尽管鲜花和女人依旧由大地喂养，鲜艳地铺满每一个角落、
但他再无力亲近。是的，他老了，
他一再拔除残伤的羽毛，他展开翅膀迎向太阳，
一再地努力攀升，仍无法摆脱脚下深渊的诅咒。
年老的王颓倒在宝座上,时间曾赋予他一切,
英勇的他甚至不曾有过一处细微的伤痕，不曾流过一滴多余的
但王位和帝国仍会在他颓倒时默默完成自己的交接
二
年老的王顺倒在宝座上。宝座下受伤的士兵
来寻自己的兄长。其中一个说：“你看，他们死得真惨
另一个回答：“不，他们或许不在这儿，但并没有死。”
“那又如何，我们英勇的土尔扈特人日夜征战，
只为使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过得快活。
他们吃的是黄金，穿的是绸缎，谈的是艺术和女人。
而我们吃的是米糠，和寒刀交谈，穿的是钢铁，
必须舍下的却是孩子和女人。”
“不，你错了。他们吃的是尸体和灰尘，
谈的是欲望和痛苦，穿的是单薄冰冷的兽皮。
而我们，吃的是族人温热的金色鲜血，
谈的是女人和长生天，穿的是我们自己的骨头。
我们骁勇的土尔扈特人在外征战，心仍静静留在富裕宁静的
家乡。”
“所以，我们应该平静地背回兄长的尸骨，忘记王的无能。”
“不，你可以哭泣，王和我们一样都是王都的穷人。
只是我们长在草原，而他生在空气单薄的王庭，没有流泪的权利
因此，我们应当珍惜流泪的幸福。”
“对啊，他是一任英明的王，
总是在战争无可避免时，祈愿将士平安归来。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是的，所以让我们默默背回兄长的尸骨，
尽管战马会是你不忠的女人，弟兄会成为你破碎的盾牌，
但让我们擦干泪水，依偎度日。
                     三
“明天,”年迈的王寻思:“明天或许会迎接一些人的出生,
或许当提前安排自己的葬礼。我,土尔惠特人的可汗。
刀尖像高啸雄鹰的翅膀掠过长天那样掠过敌人的脖子，
一生只宠爱一个女人,深爱她如深爱自己的双眼和刀刃。
而今她被一只红狐骗走,由粘带露水的鲜花覆盖着,
，在一座晴朗的大山脚下安睡。帝国的王子啊，
我伟大帝国的唯一骄傲,我深知我灵魂富裕,甚至
不需要盔甲、刀或长剑，不需要先师或盟友支援
，不需要英勇的将士或智慧的贤臣。我心胸坦荡，
深知没有善意的征服,甚至只求敌人平安回到他们的故乡。
踏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我想的是我的子民，穿戴从不用珠宝和
黄金
神哪，我以一个父亲之名，乞求您
静的
还我爱子，我如一个久病之人迫切需要空气那样
想望见他洁白的额头和纯净的眼神。”
四
“父汗，我应着你的召而归，我应着你的召
躲过敌人的追杀归来。我一再告诫他们，我只是一名
普通的土尔扈特人。我不为冷箭、争斗及鲜血而来，
我是为还给那些乳房干瘪的姑娘以爱和自由，
我是为使从远方来的野蛮又温存的情人找到回家的路，
我是为使人民脱离争战和使人战栗的恩宠
孤身来此。我用我的血，和紧紧咬合的颌骨，捍卫这片热土，
可以耗尽仁慈，但绝不软弱。我希望，人们指着我的背说；
45看，走在那儿的，并不是未来英武的王。走在那儿的
是神亲选大地上的领袖。我父,
出生前，我必先在金盆里打了滚，而后才斗胆来此。”
       五
“我王，你是一任英明的王，高深的智慧如随风变幻的流云
英武身姿所到之处，使敌人丧胆。我知道，寒冬再严酷
你也能与狼群相依渡过。我知道，路途再远，都不能阳
远行的你及你所率领的族人。我王，你说你是
王宫里最穷的人，你说牲畜们吃的是青草，踏的是大地，
盖着的是厚厚的皮毛和明朗的长生天，而你吃的
是自己的血，踏的是陷阱，盖着雷霆编织的网，无论多疲惫
都得时刻面带笑容，保持警醒。我王，所有的人都铭记
马背上长刀所向的英雄姓名，但忘了驮英雄的是鞍马，
忘了拭刀喂马的是女人。我王，所有人都认同孩子是美好的明天
但忘了喂养孩子的还是女人。我王，你并不贫穷。
我王，我只爱看你挺拔的身姿，立在大风中。
我敬你如敬天父，爱你如爱幼子。
我爱扑在你胸口，听那如海宽广的心轻柔律动。
我只求用百世的缘份换你一日恩宠。
我王，如今我躺在群山脚下，
腐朽的骨头依旧散发花的清香。
这些并不使我伤悲。
使我伤悲的是，再无人为你擦拭梦中泪痕。
使我遗憾的是,再不能亲手为你打点行装。
我王，我智慧多于遍天星辰，勇猛令雄狮望而打颤的王
夜晚俯案批阅时，千万别忘记加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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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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