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客今日同题诗三首

一个劈柴的人（之一）


斧头被秋风打磨过
刃口正好唤醒一根根木头
内心的火焰
那些来自深山的冬眠者
小村在一缕炊烟里打着哈欠
西北风集结在山那边

储存在窑洞里的阳光
在热气腾腾的早上打开思想
准备对抗
一场正在赶路的风雪

盛产柴禾的树林，在山顶上
在最靠近太阳的地方

劈柴的斧头从爷爷手中
传递到爹手里
他抡斧头的样子我记得
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我记得

去年回到故乡，破窑洞里
竟还堆放着一摞劈柴
潮湿的火，依然灼痛我的眼睛



一个劈柴的人（之二）

   
   
十五的月光太亮，晃得人睡不着
失眠的人来到院子里
劈木柴，仿佛那一根根木头
是他的仇人
咔嚓咔嚓，惊醒了不满的狗叫
人间睡熟了，只有他醒着
将锋利的斧头砍向喊疼的木头
月亮知道，他是一个诗人
在睡不着的夜里
会干一些令人奇怪的事情
比如劈柴，比如喊山
没有人理解他的诗，正如
他喊出的声音里的痛


    一个劈柴的人（之三）

姥爷摔下山崖，碎了
吐出的最后一口血，像烈火
那一刻你恨上了那截枯树
在落雪的清晨，以锋利的斧头凌迟
同样苦命的木头
欠下一条人命的呆子，它何罪之有
小村里的万事万物
哪个不是在苦水里腌制的酸菜

心里的火苗呼呼燃烧起来
咔嚓咔嚓
你似乎想砸碎一条无形的枷锁
可又只能拿一根劈柴
撒气，劈累了
一脸汗水，只有娘亲知道
那咸涩来自儿子的眼睛

老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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