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段

（1）
腊月 天降大雪，
鼓楼下 青石板凳上边
老人静坐着 裹紧棉衫，
巷子里 行人纷纷左顾右盼
炒凉粉与烤柿饼的叫卖声不断，
老人将目光越过对面的小摊贩
紧盯街角的站牌 来回把弄文玩
不时 歪斜着身板儿
朝身旁的一对中年男女 细声喃喃，
说每天刚把手头杂活交付完
就会在这里等儿子放学
尤其每到寒冬 大雪天，

“前阵子 这儿常有从易俗社来的戏班
那秦腔吼上两嗓子 真叫人艳羡，
右手国槐树下 石棋桌那边  
家住清真寺的老汉 能把棋谱背烂
每每切磋两三盘 总戏说我欠火候
得歇工 回去再练，
不过 同他有些日头未见……”

（2）
老人搓了搓手 哈气几遍，
“最近也没见西边老字号的大婶
一把年纪了 儿孙满堂，
那一趟趟从东大街挑来的煤火
别说 烧得真暖！
有时等娃到太晚 就在那店里
点碗粉蒸肉 舀碗汤，拌上大蒜
美到赛过神仙！”
老人比划起来 眼中闪动光点，

“哎呦 差点忘了，
我那二八大杠车链还没修好
车铃也绣了 还落在羊舍那边，
娃来了又得叫喊
说好要带他吃爆米花 这下可难办……”
老人顿时愁容满面

（3）
另一旁 老人身边
雪片不断掉落于 中年男子的双脸，
男子仰面 雪经过眼角化成水线
他似乎有意 将头避开老人一些
没有接话 没有打断
直到身旁的女人 凑近耳边，
“别让爸着凉 得早点往回赶”
“天这么黑了 娃今天咋这么晚，
对了 前阵子的戏班……”
老人开始将类似的话语 重复一遍，
似乎忘记了身旁的儿子
早已成家立业多年……

这样的桥段
在街坊邻里间 每日上演，
长者总会对孩提时代的子女
格外挂念，
仿佛 人总会让记忆保持在
有关至爱之人的 某一瞬间，
紧接着 将这最珍贵的桥段
收藏于脑海 无数遍上演，
直至 比生命更为久远！

（4）
时辰太短
生活的桥段切换太快，
好比 方才你在午后的课间小眠
周围的同伴 在学堂内嬉闹、呼喊
而她 正如她的芳名一般
静好地 轻趴在课桌左边，
当你睁开眼
她正冲你 俏皮而羞怯地浅笑，
瑞雪当空 你倏地打开窗扉
取笑她雪落满头 像老太太，
她急忙从背包里翻出镜子 左看右看
一边将秀发略微地打理两下
一边故作嗔怪 叫你重新瞧看，
在你眼里 似乎尽是镜中繁花
一瓣一瓣！

当你再睁开眼，
镜中仅剩自己
一头雪白 笑纹满面，
置身花甲之年……

———嘉程 于2023.01.13 西安·鼓楼

来自苹果APP客户端

新鲜出炉的一首 融合小说体裁
运用较少技法来讲故事的叙事抒情诗，
算是平日里较少采用的写作形式

来自苹果APP客户端

洋河居士 发表于 2023-01-13 21:04
喜欢第三小部分！

来自苹果APP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