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中犹记

㈠
怕乌纱缠住秋风。才有了归去来兮
一生只黯归园林壑的羁鸟之人
目睹他东篱下抱石而睡
东篱下睡熟，他把菊花频繁写就
金钿。弦弦掩抑的九月
九月的菊花履地、九月的柴门五柳
九月我被琴声拨乱。看见桃花西去
落英一样的锋利，兵马嵌在案板上
温壶与摞起的一碟
经纶算不得厚，酒却更薄
落入杯中的不多，何必急着把这一樽斟满
急着饮少辄醉
急着把喉咙烫伤，又急着把南山捂紧。


㈡
子嗣打马会甘。惊动了
他虬髯上沸腾的词语
火燎的烈性烧肉中，锻淬烫金骨骼的经验
长平的桥，低低地侧卧在桥身听见
甲胄与觥筹相撞的声音
河谷钴蓝的声音，利刃酡红之声
这轰鸣让我想起
水泊中大刀阔斧的镜像、倒在马鞍上的
一生立在刀背上的男人，多年草本
多年水生，多年立在刀背
却把头颅低过苔痕
一叩再叩，叩到人仰马翻
若等到一个赤耳的使节夜叩我门
万不可如芒在背，横刀八百里
断送双膝饶了一个赵王
万不可垂垂老矣，掸去了横陈豫中的灰
便把祁连山煮酒下肚


㈢
一些冒失的黑云压城之方式。采颉更多
语言苦旅，游荡在神思驰骋的溪流
涉水过深，遇见一个衣带渐宽的骚人
他擅长啜饮，不贪杯
把楚辞乐府齐梁李杜揉进一个空樽
莫用金酒，要用凄婉苦涩之酒
用寒凉之水，用缄默之话术
用呕不出墨的喉咙淋一场雨。
最后一次照面是
念到“天若有情天亦老”的时候
遇见他腰佩吴钩，一手提了金络脑
一个箭步飞出了唐朝。


㈣
雷霆。雷霆。
由汨罗江水构想到，雷霆。
若你满口爱兮恨兮
那便是我剥落一生未饮的果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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