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

一个村庄消亡的前世
是祖辈雕刻几百年的时光
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一生
都微不足道

一、
从来没有一根手指真正抵达黎明之岸
从来没有一根脚趾真正走进大地之心
他们留在大地中心
刻下伤疤
时间结痂 长出村庄
他们在村庄中心
种田牧羊
用脚步丈量阳光
一公里和一万公里都触手可及
一朵云和一万朵云都飘忽不定
一块砖和一万块砖都铸就阶梯大道
一本书和一万本书都意义非凡
一个你和所有你都回首可见
只有我 在钢铁延伸的前方
摊开旅途
摊开一本书
在时光长河
借贫瘠之名
种下未来

二、
从来没有一双眼睛真正直视太阳之芒
从来没有一个游魂真正融入黑夜之殇
他们留在村庄之中
以爱之名 筑起院墙
把每处院落都刻成村庄之泪
最终在大地凋零
风花雪月与无服之殇都是灵魂之颤
三月春林与腊月冬雪砌成村庄之路
枕曲藉糟与漱石枕流都是人世留恋的常态
褐衣蔬食与锦衣过乡都以石为碑
一曲唱罢后是长夜当哭的回响
我在一声晨钟之后
支摊行贾
守着祖辈的炊烟
贩卖暖阳和春风
我们在无垠的大地
世代为邻

三、
从来没有一只笔真正画出村庄的模样
从来没有一道光真正褪下祖辈的过往
我在日暮穷途处支起暮鼓
敲响黎明之岸
大地之心震颤受孕
诞生另一个村庄
一条路和一万条路都指向黎明之岸
黎明之岸在荒山野岭
长出另一片无垠的山海
一滴水和一万滴水都可以划出彩虹
消亡的村庄正打开另一曲的序章
太阳之芒在暗夜的伤口
长出新的翅膀
花鸟鱼虫器容下金木水火土的魂
湖海泉井山是柴米酱醋茶的远方
绫罗麻布锦是经史子集与时光的孩子
风水先生在残剩的废墟之上摆起最后的筵席
万里长风吹在八千里山河之上
一个字和一万个字都无从说起
他们留在故乡
他们搬往新的乡郭
只有我 在荒山野岭的远方
格格不入
愚钝的人把剥皮的时光摆上餐桌
餐桌是村郭最后的模样
天空用残月和银河收起——
黄昏的村庄

四、
从来没有一个字真正容下故乡
从来没有一颗心真正留在远方

202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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