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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史砍柴 人文历史
1918年10月,来到北京一个多月的毛润之经恩师杨昌济介绍,在北大图书馆找了一份图书助理员的活儿,月薪八元。
砍柴郎不妨假设一下:如果那时候有微信这个玩意儿,毛润之被人拉进主要由北大公知和学生中活跃分子组成的一个微信群“红楼论剑”,于是他很高兴地发了第一条微信。
毛润之:
我是来自湖南湘潭的毛泽东,字润之,想和各位大佬互粉。先斗胆问一句,“什么力量最大”?我认为民众组织的力量最大,只要把民众组织起来,什么列强、军阀、资本家,全部打倒不在话下。
胡适:
@毛润之 你是图书馆刚来的那位小毛吧?年轻人利用这个机会多读书,做做学问,少喊一些口号。(其实胡适只比润之大两岁,可是他已是北大名教授、青年导师)
傅斯年:
@胡适 适之先生,润之对学问不感兴趣,您这话白说。他只喜欢看街头小报,读明清小说,揣摩底层民众心理,搞民众鼓动他有一套。
张申府:
@毛润之 你有时间不去好好练习正楷字呀!来这个群里瞎扯什么?你抄写的图书卡片字迹太潦草,许多借书的先生都看不清楚。
张国焘:
这哥们是谁呀?口气蛮大的。北大学生里面没听说这号人物呀?
周作人:
@毛润之 是杨华生先生在长沙时的高徒,也是他介绍给守常先生的,应该是位有见识的青年。
陈独秀:
@毛润之 此说甚合我心。惟楚有才,我一向敬佩湖南人“打硬仗”“扎硬寨”的精神。躲进书斋,能做什么学问?
李大钊:
@张申府 润之的工作还是很认真的,只是刚入职,一些规矩还不太懂,你得好好帮助他。他愿意积极参与社会活动,精神可嘉。
邵飘萍:
@毛润之 与社会相结合的学问才是真学问。我瞧不上群里一些拿了张洋文凭就仰起头来鼻孔朝天的所谓学者,你研究古代典籍是学问,难道别人研究现实社会就不是学问?比如有人就说我们新闻无学,胡说八道。别理他们,我们北大新闻学研究所欢迎你。
那夜,润之悄悄地退了群。第二天找到邵飘萍报名参加了新闻学研究会。
以上虽是砍柴郎的假想,但基本上反映了毛润之当年在北大的状况。一个山冲冲里长大的农家孩子,进了城,想结交一些牛逼的人物,建立自己的朋友圈,是多么艰辛的事。
让我们来八一八润之青少年时的朋友圈是怎样建立的。
东山学堂的“外乡人”
1910年秋天,16岁半的毛润之,受够了他那个吝啬、严酷的父亲。他不愿意当一个小地主老死在韶山冲。他要走出去读书,找新的出路,当然也是结交新的朋友。终于父亲开恩,允许他去外婆家所在的湘乡县名校东山学校念书。
湘潭和湘乡虽然是相邻的两个县,但方言大不一样。湖南“十里不同音”很正常。湘中有俗语“长沙里手湘潭漂,湘乡伢子做牛叫”,湘潭话比起鼻音重而声调高的湘乡话柔和。但到了湘乡地盘,说湘潭话的毛润之成了少数派。在传统中国,操同一种方言是认同为“自己人”最便捷的途径,毛润之被同学孤立甚至奚落。
只有两位同学对他很好,一位是他的文姓表哥,另一位是名叫萧子璋(后改名为萧三)的湘乡少年。这份雪中送炭的友谊让他很是感动。
在长沙建立起自己的“朋友圈”
毛润之在湘乡东山学校毕业后,去了长沙,去闯荡这个湖南最繁华的城市。到了长沙,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界大开的毛润之经过短暂的军旅生涯和闲逛日子后,进入了湖南第一师范(他先考入的是第四师范,该校很快就合并进一师)。他在东山学校的好友萧子璋也在第一师范读书,而且通过萧子璋,毛润之和其兄萧子升成为挚友,成为他朋友的还有一个同样来自湘乡县的蔡和森。
毛润之不满足于这么小的一个朋友圈,他是有远大抱负的,志同道合的的朋友越多越好,那样才能干大事。于是他想自己建一个“群”,1915年夏天,润之写了多份“征友启事”到长沙各学校张贴。“启事”写得很文雅:
二十八画生者,长沙布衣学子也。但有能耐艰苦劳顿,不惜己身而为国家者,修远求索,上下而欲觅同道者,皆吾之所求也。故曰:愿嘤鸣以求友,敢步将伯之呼。敬启者二十八画生。
启事也贴到了长沙女子中学,学校的校长以为他是来征求女朋友了,将其看做浮浪之徒,跑到了一师告状。当时他籍籍无名,吸引力不够,仅仅征来三个半朋友。其中一位是罗章龙,半个是在长郡中学读书的少年李立三。
随着在长沙读书年头多了,毛润之渐渐地熟悉了这座城市,交际能力和组织能力提升了许多。于是他决定将“朋友圈”扩大。
1918年4月,在湘江西岸的溁湾镇蔡和森的家中,毛润之和朋友成立了“新民学会”。参加新民学会的朋友除了蔡和森、罗章龙、萧子升、萧三、李维汉、张昆弟和最年长的何叔衡等人,还有几位女生:蔡畅、李思安、向警予、陶斯咏(陶毅)。这陶斯咏是个大美女,才华出众,出身于富商之家,后来让润之“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个圈子几乎网络了长沙有着理想主义气质的青年精英。
这是润之建立的第一个稳定的、高质量的“朋友圈”,也可以说是他第一批合伙人。前几年湖南卫视拍了部《恰同学少年》的电视片,就是演绎润之在长沙建立“朋友圈”的故事。
北京的失落与苦闷
长沙对胸怀天下的毛润之来说,还是太小了点。1918年8月底,被聘为北京大学伦理学教授的恩师杨昌济写信让他和长沙“朋友圈”的一些人来北京,做去法国勤工俭学的准备。由于种种原因,毛没去成法国,而和他一起从长沙来北京的那帮朋友,如蔡和森、蔡畅、向警予等人顺利去了法国。
在北京他依然想建立起自己新的朋友圈。可在煌煌帝都,冠盖如云,名家众多,北大那些青年才俊们没几个人愿意和一个学校临时工做朋友。多年后,他对斯诺提起此事还愤愤不平。
我的职位低微,大家都不理我……在那些来阅览的人当中,我认出了一些有名的新文化运动头面人物的名字,如傅斯年、罗家伦等等,我对他们极有兴趣。我打算去和他们攀谈政治和文化问题,可是他们都是些大忙人,没有时间听一个图书馆助理员说南方话。
显然,这令自尊而敏感的青年润之很受伤。待到屌丝逆袭日,当年那份伤痛化作了巨大的冲击力。
还好,同龄人中精英不屌他,但有年长的先生对他不错。他结识了陈独秀、李大钊。这两人当时在他眼里恐怕如天人一般,敬之为人生导师,哪敢以朋友对待。
毛在北京主要活动地点:A,红楼;B,租住的景山后街三眼井胡同;C,鼓楼豆腐池胡同杨家;D,北海公园
当年在长沙杨昌济家见过的小师妹杨开慧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开慧很崇拜润之师兄,他们相恋了。爱情抚慰了他苦闷而孤寂的心,杨家在鼓楼豆腐池胡同的宅子让这位北漂感受到温暖。如他对斯诺回忆那样:
在公园里,在故宫的庭院里,我却看到了北方的早春。北海上还结着坚冰的时候,我看到了洁白的梅花盛开。
他逛北海公园时一定有开慧在身旁,如此,在北京苦闷寒冷的早春里,还他能看到物候之美。
回长沙 成为“朋友圈”老大
1919年4月,在北京呆得很不爽的毛润之回到了长沙,因此错过了“五四运动”。只有到了长沙,他才如蛟龙归海。
“新民学会”原来那些重量级朋友如蔡和森、萧子升、罗章龙要么去了法国,要么留在北京。他当之无愧地成为长沙圈里的老大,而且,他在北大镀过金,见过大世面,得到陈独秀、李大钊这样的牛人欣赏。更重要的是,他还从乡前辈章士钊那里弄来一批巨款。
当圈里的老大,没钱不行。以前润之有组织能力,有鼓动能力,这回又有了钱,如虎添翼。于是,他办起了畅销杂志《湘江评论》,聚拢了一批仰视他的粉丝,包括正在湘雅医学院读书的张孝骞——后来成为他的御医之一。
这段日子对他来说很惬意。杨开慧虽然远在北京,但长沙还有陶斯咏。他和陶在这段时间恋爱了,然后又分手。1920年,料理好父丧的杨开慧回到长沙,和润之终于走到一起。——年轻的润之,也有过“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心路历程。
1923年毛润之写了一首《贺新郎·别友》,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毛的诗词。一般解释为写给妻子杨开慧,也有人认为是写给旧情人陶斯咏。我倾向于后者。
《贺新郎·别友》
挥手从兹去,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
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知误会前番书语。
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和汝。
人有病,天知否?
今朝霜重东门路,照横塘半天残月,凄清如许。
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凭割断愁丝恨缕。
要似昆仑崩绝壁,又恰像台风扫寰宇。
重比翼,和云翥。
此时毛已和杨开慧结婚并生下了毛岸英。告别妻子应直接写“别妻”,何必是“别友”?而且“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和汝。人有病,天知否?”这分明表达一种相爱而不能在一起的遗憾与痛苦。与妻子闹点矛盾,不至于叹息“人有病,天知否”吧?1937年润之在陕北见到了陶斯咏当年在周南女中的学生丁玲,抄录了这首词送给丁玲,最后几句是:“我自精禽填恨海,愿君为翠鸟巢珠树。重感慨,泪如雨!”——这不像是赠送给妻子的,太像是写给旧情人的。现在的版本是“文革”时改定的。
好了,八卦到此打住。且回到文章的题目。毛在长沙建立的这个“朋友圈”,可以说是他参加中共一大的重要资本,也是他打江山第一批人脉资源。他在北京那半年被人轻视,没有建成“朋友圈”,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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