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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诗歌在宽松、自由的文化语境下,诗歌呈现多元化、多样化发展的态势,所以面对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诗歌,许多读者感觉非常迷茫,到底什么样的诗歌算是好诗歌,我觉得好诗是有标准的,论述好诗的标准的诗人也是见仁见智,我独认同李小雨的6条好诗的标准,我想以马启代的诗为例子 试论现代诗“好诗”的标准:
1,李小雨判断好诗的第一条标准:“有思想深度,能打动人,于普通的事物中开掘出不普通的意义。”,很难想象一个没有思想的人能成为一个好诗人。诗歌的基本细胞就是意象,而意象里的意,就不单纯是情,更重要的是感,是对现实生活的个性化的感受,感受是点,这个点只有放在思想的整体观照下才能形成正确认识的点。
比如马启代的诗:
《诗者说》
被禁锢的人哪
给他监室,他就获得天空
给他枷锁,他仍生长翅膀
什么也不给他
他就拥有剑、闪电、火焰
诗歌和风
这是一首颇有思想的言志的诗,“被禁锢的人哪”,这是诗人的感叹,“给他监室,他就获得天/给他枷锁,他仍生长翅膀”,这是人性,“监室”“ 枷锁”,禁锢的是身体,身体禁锢得越强,思想越活跃。所以古人才有“非宁静无以致远”句。“什么也不给他”,其实就是给了真正的自由,这样的话:
“他就拥有剑、闪电、火焰
诗歌和风”
自由能给诗人带来巨大的能量,我忽然想起匈牙利爱国诗人裴多菲的名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都可抛。”。体现马启代诗人对生命的苦难和对自由的感受和思考。
再比如他的诗:
《月亮是完美主义者》
月亮病了,扯一块云隐去,现在不想见我
风说:它不像想象的那么圆
也不像想象的那样残缺
也许差一点,只一点点,人类似乎可以忽略
但月亮是完美主义者
它坚持,要最美的时候来见我
我心中隐隐作痛。今年,它已经很美很圆
仿佛残缺的是我
有双手正一针一线地在心上补
这也是蕴含着人生中最深刻道理的一首诗,我们继续来分析它:
第一节:“月亮病了,扯一块云隐去,现在不想见我/风说:它不像想象的那么圆/也不像想象的那样残缺”, 读马启代的诗,感觉在他的笔下,自然万物皆有话可说,就像听不厌烦的童话,有参透万物之感,第一节的童话意味就非常重。这个完美主义者月亮,不想让“我”看见她的病态,我想到历史上汉武帝的夫人李夫人(音乐家李延年的妹妹)病了直到死都不让汉武帝见的典故。就是追求完美典范,这里的“风”较中性。风劝告:“风说:它不像想象的那么圆/也不像想象的那样残缺”,风反而很明智。
第二节:“也许差一点,只一点点,人类似乎可以忽略/但月亮是完美主义者/它坚持,要最美的时候来见我”,风继续劝告,但完美主义者月亮坚持要最美的时候来见。
第三节:
“我心中隐隐作痛。今年,它已经很美很圆
仿佛残缺的是我
有双手正一针一线地在心上补”
作者写的完美好像洁癖一样,其实太要求完美了,本身就是一种病态。自古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即使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也是理想,圣人也有过。李夫人不一样,她是一种智慧。所以诗人最后感觉“心中隐隐作痛”,“ 仿佛残缺的是我/有双手正一针一线地在心上补”。这首诗写的是一种“改良主义”思想。这也就是良知良能也不是绝对的,瑕不掩瑜,太完美就是不完美。这首诗仍然是写人生哲学。
这两首诗,《诗者说》是解析自由与禁锢的关系,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但禁锢自由只能是给自由更大的张力。《月亮是完美主义者》,“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真正的追求完美的人似懂得节制的。太追求完美的其实就失去了完美。这些诗都是有思想深度,在别人司空见惯、视而不见的生活常态中发现不平常的东西。
2、“从平凡的生活中发现诗。”,诗的本质就在于发现,一个好诗人一定能够在平常的生活中发现不平常的东西,诗是形而上的,没有第三只眼睛的人谈诗就是隔靴蚤痒,这样的人写出的诗也是不痛不痒的。陈先发在《炉边补》中说道:“诗是对已知的消解和覆盖。如果你看到的桦树,是体内存放着绞刑架的桦树,它就变了。如果你看到的池塘,是鬼神俱在的池塘,它也就变了,诗性就在场了。诗即使将世上一切‘已完成的’在语言中变成‘未完成的’,以建成诗人的容身之所,这才是真正的‘在场’”,‘在场’就是发现,没有好的发现就没有好诗。
比如马启代的:
《做一树桃花,开不开都不重要》
这个春天,做一树桃花,开不开都不重要
或者,做哪条枝上的随便一朵花
只要含苞,迟开两年,不会延误我的花期
让人间的花潮汹涌来,汹涌去,尽情喧嚣
我想开时,整个天空都会知道
墙外的大山里,那片桃花开没开,我不知道
风一再催问,我内心的花朵已含泪开放,千朵万朵
“这个春天,做一树桃花,开不开都不重要”这第一句话就是题目,表明种植诗、种春天的理想,“开不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精神向度。象姜太公直钩钓鱼,“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因此接着由整体到个体:“或者,做哪条枝上的随便一朵花/只要含苞,迟开两年,不会延误我的花期”,“迟开两年”这不是说形而下的。
“让人间的花潮汹涌来,汹涌去,尽情喧嚣
我想开时,整个天空都会知道”
这就把花的意象从通俗的花的意象隔开了,摆脱世俗的烦嚣,耐得住寂寞,这就是诗人想告诉我们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墙外的大山里,那片桃花开没开,我不知道”说明诗人关注的确实是精神的意象。
“风一再催问,我内心的花朵已含泪开放,千朵万朵”
这是最后一句话,自己毕竟不能局外于红尘,因为有风的催问,颇有点“树欲静而风不止”之意。因此结果是“我内心的花朵已含泪开放”, 千朵万朵……
再比如他的《最后那撮残雪》:
《最后那撮残雪》
春回来了
风场的背阴处,那撮残雪
已被蹂躏的面目全非
它死死的抱紧最后那点洁白
每当看我,都泪流满面
"春回来了",又是一个时代的交待。“风场的背阴处,那撮残雪/已被蹂躏的面目全非”,雪是纯洁美好的象征,所以又叫雪花,那飘在“风场的背阴处”的雪象征善良的人处境艰难,颇有《红楼梦》里《葬花吟》“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的诗意,因为“那撮残雪/已被蹂躏的面目全非”,马启代诗人把“污淖陷渠沟”的意象扒开让人看,用的是拟人手法。表现在最后两句话的细节刻画:“它死死的抱紧最后那点洁白”,这样现场性的描写栩栩如生,增加情节的悲剧性,林黛玉发现了这点的处理方式是“葬花”,诗人就只能:“每当看我,都泪流满面”。总体看作者这首诗是写了人生中的一种体验,我们读着也感同身受。
这些对日常生活司空见惯的桃花、残雪的发现都是奇崛而新鲜的。正如李小雨说的:“这种诗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它必须从生活体验中来,哪怕是粗粝的、原始的,然后按情感取向重新组合,重新命名。它要从无意义找到意义,从有意义处看出无意义。”
要做到“从无意义找到意义”也不是太难,但要“从有意义处看出无意义”也是需要慧眼别具的。
3、李小雨说:“想象力、距离感、空间感。写诗要有新颖、奇特的感觉,由感觉而催发想象,与外物拉开审美距离,创造一个独立自足的诗意空间,诗应该从似走向不似,又由不似回归本质意义上似。”
马启代的诗正诗这样的,“棉花是地上的白云,这些白云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这是他在一首诗的句子,没有人能把诗想象的这么奇特,我们来看他这首诗:
《没有比把一地棉花喊作白云更天才的比喻》
棉花是地上的白云,这些白云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捡棉花的人,要把它们收藏起来
铺进生活
摘棉花就是把一地的白云卷起来,一直卷到天上
还一直卷,直到抱不住了
——撒了,落到地上,变成雪花
“棉花是地上的白云,这些白云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捡棉花的人,要把它们收藏起来/铺进生活”,这句话是很诗意化的。他的许多诗都是换一种思路去认识事物,这也是反常达道吧,白云是在天上的,他却说:“棉花是地上的白云,这些白云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棉农种棉养家糊口,他说成是:“捡棉花的人,要把它们收藏起来/铺进生活”,这是陌生化的处理方法。这样的表现方法让读者浮想联翩,尘世也仿佛在云中,让我们余味无穷。
诗人并未止于此,他继续展开自由的想象:
“摘棉花就是把一地的白云卷起来,一直卷到天上
还一直卷,直到抱不住了”
这叙述很有现场感。一个普通的劳动场景表达的这么富有诗意,真是神来之笔。
最后一句:
“——撒了,落到地上,变成雪花”
这是季节的变化:过了秋就是冬。诗人的自由想象就像上帝,把白云、棉花、生活、雪花等世间万物都融会贯通了,直抵达性灵。
在比如马启代写雪里月季,写得特别的独立自足,想象力的高昂使具有了他诗里特有的那种悲剧美。
《雪已经下了》
雪已经下了
那株月季往死里一红
红花燃烧成白花
风一起,漫天都是纸幡
“雪已经下了”,这么简短的开头!非常突兀却大有深意。马老师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含量很重,简短的交待,是时空中的时间,除开精神向度不说,老百姓有句俗语:下雪不冷消雪冷,所以时间也就是空间的语境,请看下面的空间:“那株月季往死里一红”,月季绽放本是生命的象征,可是由于气温的变化,生的时间就是死的时间,有种荒谬的感觉,可事实正是如此,从精神向度上说就迎刃而解:时矣,道矣。万事得审时度势。否则的话就成:“红花燃烧成白花”,这是生命的悲剧。鲁迅在《再论雷峰塔的倒掉》文中说过:“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诗人在这的悲剧意识,就是在提醒读者什么。特别是最后一句:“风一起,漫天都是纸幡”,诗人进一步诗意的营造了这悲剧的氛围。由于有时是天不作美,所以又是无奈的,所以在这首诗里体现了诗人的悲悯情怀。短短一首诗写出了诗人对生命的感受和对宇宙人生深刻的思考,引人深思,耐人寻味。
再比如马启代的《南方山水印象》想象力异常丰富和美妙无比,象齐白石的画“在似与不似之间”。
《南方山水印象》
山
是水做的
一攥
每个指缝里
都蹦出几声泉的呐喊
水
是云做的
随便一个山头
扑下去
就有几条江河发源
就在这
山站起来是水
水站起来是天的地方
曝光吧
带回冰着雪着的北方
盛夏一回
“山是水做的/一攥/每个指缝里/都蹦出几声泉的呐喊”,如果说山是山做的,这可以理解,但山是水做的,就不可思异了,古人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山水本是不同品性的事物。山是刚性,水是柔性,把这两个现象上不同的物象互化有点不近情理。但如果从本质是分析:山是刚,水是柔,奥,刚柔兼济。山就是水,这是精神向度,所以这里所说的山水有意化的意思。南方的山是柔性,水性就是柔性,所以
“一攥
每个指缝里
都蹦出几声泉的呐喊”
“攥”字炼的好,真是百炼钢的山,化成了绕指柔的水。可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呐喊”是通感的运用,也恰到妙处。
“ 水/是云做的/随便一个山头/扑下去/就有几条江河发源”。水是云做的,这好理解,云是水凝结成的,水是地上的云,云是天上的水。所以“随便一个山头/扑下去/就有几条江河发源”,这节看起来简单,但是为最后一节做铺垫的,我们看最后一节:
“就在这
山站起来是水
水站起来是天的地方
曝光吧
带回冰着雪着的北方
盛夏一回”
因为南方的山上的水多,所以,诗人充分展开联想,假设山站起来,就是水站起来了,就是一条条河流站起来了。你看,诗人的奇思妙想把江南的山写活了。我们不得不佩服诗人的大匠用斧。接着诗人写到:“水站起来是天的地方”。你看把河的源头写到天上,让我们想到雨,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这就是反常合道,无理而妙啊。最后一句,诗人为自己的发现兴奋到极点,他几乎是喊出:“曝光吧”!让所有的北方人都知道,然后把南方的山水,“带回冰着雪着的北方/盛夏一回”.,痛快淋漓,饱满感情色彩。在技法上力图在诗歌意象、语言的“拆迁”,乃至“破坏”中,“重构”与“组建”,象一帧写意的山水画,呈现出诗人自己的知性特色和精神理想。
南方山水真是太美了!其实,这样的特点,在他的每首诗都具备这样的品质,就不一一例举了。
4、“形象性和细节。”,李小雨说:“诗用意象说话,细节是意象真实的重要条件,因为细节即生活,即个人化,即独特性。”
比如马启代的诗《在泰山下,遭遇一场清明雪》,这场雪写的神乎其微,没有细节的刻画,是达不到对清明雪精准的刻画的。
《在泰山下,遭遇一场清明雪》
去年冬天,我曾放牧过它们的父兄
这些微小的尘粒,被辐射伤害的孩子
一个一个追不上远去的亲情
无家可归,纷纷扑向春天的背阴处
它们也想取暖,被温暖俘虏,一个一个
灵魂抱着泪水,掉进我有些潦草的前半生
“去年冬天,我曾放牧过它们的父兄/这些微小的尘粒,被辐射伤害的孩子/一个一个追不上远去的亲情/无家可归,纷纷扑向春天的背阴处” ,又是给雪和下雪重新命名,还没见哪个诗人这样命名雪的:“放牧”、“ 它们的父兄”,作者是把雪当成有生命的东西去对待的:把雪当成白羊去放牧、当成彼此的父兄,此等语言颇似于“燕山飞雪大如雪”的浪漫主义叙述风格;“微小的尘粒”、“ 被辐射伤害的孩子”(因为雪的生命不长久);“一个一个追不上远去的亲情”、多形象,想起那纷纷攘攘的,原来都是去追远亲!太美感了!可见诗人性灵思考的魅力;“无家可归”、“扑向春天的背阴处”,春是阳春,阳的背面是阴,是冬天。你看诗人用心良苦吧。
第二节:
“它们也想取暖,被温暖俘虏,一个一个
灵魂抱着泪水,掉进我有些潦草的前半生”
诗人的许多地方,都通过荒谬感去揭示真正的人生,比如:“它们也想取暖”“ 被温暖俘虏”,是的,得到温暖的时候,就是失去自我的时候。“一个一个/灵魂抱着泪水”,这是命运的必然结果,诗人好像是在暗示他的一个经历。因此才有最后一句:“掉进我有些潦草的前半生”,“ 潦草”,是自嘲,耐人寻味。
再比如写雨后阳光的这首诗:
《我拍了拍额头,把天空拍打的直掉金子》
——久雨之后,阳光正好打在那株野菊上
我分明看到它使劲摇摆了一下
整个正午都跟着晃了晃
我不知道它要说什么,连问三声,它一动不动
阳光在我头上抓了一下
我拍了拍额头,把天空拍打得直掉金子
“——久雨之后,阳光正好打在那株野菊上/我分明看到它使劲摇摆了一下/整个正午都跟着晃了晃”,马启代的细节的发现和描写何其了得!他对生活品味,咀嚼时光的味道,对生存中那些触动心灵的细节和细微的感动都捕捉得出神入化。久雨应该是绵绵秋雨,是冰冷的到来,所以久雨之后,阳光不是照,而是打,感觉何其细腻!“我分明看到它使劲摇摆了一下”,这是久经沧桑的人给点温暖有点不适应呢!并且“整个正午都跟着晃了晃”,时光也不适应时光了。
第二节:
“我不知道它要说什么,连问三声,它一动不动
阳光在我头上抓了一下
我拍了拍额头,把天空拍打得直掉金子”
沿着叙述方向诗人继续写这种感觉:诗人想与菊花对话,菊花不语,“阳光在我头上抓了一下”,对菊花是“打”,对我是“抓”,谐趣调侃,却也生动活泼。抓住感觉抓住特征。“我拍了拍额头,把天空拍打得直掉金子”,这是一种想象、见无形之形、奇特!有才华!正因为诗人能见无形之形,所以才让语言意象趣味横生、超凡脱俗。
5、李小雨说:“构思的智慧、巧妙、集中、凝聚。小中见大,出人意料,别处心裁,单纯而又丰饶。”,这个特点几乎在马启代的许多诗都有应证。因为他是一位生活经历异常丰富,对社会、生活体验颇多,又睿智有思想的诗人。
比如马启代的诗:
《直到一个暗下阵来》
把自己坐成雕塑
透过铁棂,与天空对视
把病痛逼出体外
把温暖逼进体内
直到一个暗下阵来
那怕你黑到黎明
上帝啊
我也要一直让内心亮着
这是一首对自我拯救的诗,写得很悲怆!“把自己坐成雕塑、透过铁棂/与天空对视/把病痛逼出体外/把温暖逼进体内”,人在遇到困境和绝望时,不能沉沦,《庄子·田子方》:"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指最可悲哀的事,莫过于思想顽钝,麻木不仁",这时要自我拯救,没有坎坷的生活磨难的经历,是万万感受不到这点的,自我灵魂的拯救就要做到
“把病痛逼出体外
把温暖逼进体内”
“病痛”是身体上和思想上的毒素,“温暖”是正能量。要排毒,虚心了,才能接纳正能量,才能自己抱着自己取暖。这是一场斗争,直杀的天昏地暗,鬼哭狼嚎,也就是诗人所说的“直到一个暗下阵来”,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如孙悟空进了太上老君的烧炉。
“那怕你黑到黎明
上帝啊
我也要一直让内心亮着”
这样的黑暗过后必是黎明,在这期间挺过去就是胜利,而要挺过去,必须“要一直让内心亮着”,这是一根救命稻草,我们得抓着,等待黎明。等待炼一双火眼金睛。这首诗就是一首苦难哲学的诗,是诗人告诉我们挑战战胜苦难的金钥匙。
我们再看他的《蚯蚓,是地下诗人》:
——蚯蚓,是地下诗人。最懂黑,所以不说话
唱歌,但像元曲或宋词
它让土地穿越身体,如诗人让黑暗穿越灵魂
……所谓精耕细作就是从泥土里打磨词语
它不以柔克刚,只以小搏大
为了躲开人类的挖掘,那些血腥十足的铁爪
它必须把自己向深邃里写
第一节:“——蚯蚓,是地下诗人。最懂黑,所以不说话/唱歌,但像元曲或宋词”,这样的表述既悲催又调侃,“最懂黑,所以不说话”,有点明哲保身,是弱者的生命态度,它歌唱但不敢大声的歌唱,象儒弱隐忍的元曲宋词。
第二节:“它让土地穿越身体,如诗人让黑暗穿越灵魂”,这节文本特点又是反写,应该是蚯蚓艰难穿越土地,诗人却说是土地穿越蚯蚓。反写的目的是为了引出:“如诗人让黑暗穿越灵魂”,这样就把握了黑暗。使诗人真正成为主体。
第三节:“……所谓精耕细作就是从泥土里打磨词语/它不以柔克刚,只以小搏大”,这句诗意超强,精耕细作、打磨词语、以柔克刚、以小搏大都让我们感觉亦真亦幻、亦诗亦物,物我同化。具象生动有趣,拟人化特强。
第四节:“为了躲开人类的挖掘,那些血腥十足的铁爪
它必须把自己向深邃里写”
最后一节是诗人在《蚯蚓,是地下诗人》这首诗里最终想表达的,为了躲开一些邪恶,“它必须把自己向深邃里写”,这里的象征意义韶然若揭,这也就是“元曲或宋词”的歌唱模式。
整首诗构思巧妙,把诗人的人生观与蚯蚓结合起来,语言鲜活,文本构建方式独立不群,对读者有开悟启迪的功效。
6、李小雨说:“诗的语言,是抒情的、美的、有内在韵律和节奏的。”,马启代的诗在这点体现的特别明显,他有他自己的语言特色,普通的文字在他的笔下焕发了强大的生命力,每一个母语文字都在同一个节奏和韵律上为他效力。他的语言、视角、意象都是别开生面、独具一格的。“
比如:
《因你,每一个笔划里都飘着雪花》
——黑是害怕白的,只要你够白,一粒火种
也活在暗夜里
雪是太阳派来的卫士,黑夜奈何不得
风偷偷来擦
因为冷,足够硬的骨头都泛着霜白
——黑啊,我的爱超越一张纸的重量
因你,每一个笔划里都飘着雪花
第一节:“——黑是害怕白的,只要你够白,一粒火种/也活在暗夜里” ,这是对生命的一种体验,“——黑是害怕白的”一句话说明这个世界不够纯洁,黑暗总是担心光明,白与黑是对立的两面,黑的侵略性又总是呈现主动的态势。:“只要你够白,一粒火种/也活在暗夜里”,可见斗争的残酷性。
第二节:“雪是太阳派来的卫士,黑夜奈何不得/风偷偷来擦”,这些充满童趣的语言里深藏着人生的大道理,雪、太阳是正向的;黑夜、风是反向的。“风偷偷来擦”是很有诗意的。
第三节:“因为冷,足够硬的骨头都泛着霜白”,“ 足够硬的骨头”是草木的枝干,这是描写风雪中的一种状态。
第四节:
“——黑啊,我的爱超越一张纸的重量
因你,每一个笔划里都飘着雪花”
最后一句有抒情性,常规思维,纸是没有重量的,但纸能承载文字,文字是有重量的,所以诗人要说“我的爱超越一张纸的重量”,我们再看,爱是温暖的,但“每一个笔划里都飘着雪花”,雪花是冷的,只因斗争:“——黑啊”“ 因你”,诗人把斗争诗意化了,思想上也看开了斗争。这是一个饱经忧患、世事洞明的人才能有这种境界。
特别是:
《我扛着一颗硕大的露珠,正被风压扁》
我爱过每一楼春风,像万物一样
现在,我热爱每一缕秋风
我从不讨价还价,给一点阳光,我就灿烂
我知道没有永恒的事物,早亡早生,像草
总是绿着来,枯着去
这半生,我与火焰擦肩而过,差一点淹没
如今,我终于上岸
我扛着一颗硕大的露珠,正被风压扁
风知道一颗露珠体内的风暴
第一节:“我爱过每一楼春风,像万物一样/现在,我热爱每一缕秋风”,在经过了美丽的青春年少后,诗人进入到中年,诗人以欣赏的眼光发现生命季节的美。
第二节:“我从不讨价还价,给一点阳光,我就灿烂”,诗人对生活也是随遇而安的,他在尽情享受着生活的馈赠。
第三节:“我知道没有永恒的事物,早亡早生,像草/总是绿着来,枯着去”,诗人对生命是达观的,世上生命没有永远,在这我感觉诗人是在给自己解脱什么!早亡早生不仅是形而下的,也是形而上的,任何美没有一成不变,人就像世间的小草,一岁一枯荣。
第四节:“这半生,我与火焰擦肩而过,差一点淹没/如今,我终于上岸”,诗人的前半生经过了火的洗礼,这不是侧肩而过,而是凤凰槃涅,终于走出了那段苦难。
第五节:“我扛着一颗硕大的露珠,正被风压扁/风知道一颗露珠体内的风暴”,露珠指美好的东西,而风是损耗这美好东西的物象,这是事物矛盾的的两面,最后一句:风知道一颗露珠体内的风暴。对立面都是知己知彼的。
这些诗都是他特有的惊天拍浪的语境语感,别人是模仿不来的,如李白的“燕山雪花大如席”。再如他的诗《美总是猝不及防,在最柔弱的时节击中我》“人把梦撤回梦里”“ 枕头上山河津凉”“ 诗中有流光枯荣的声音”;《 一阵风把我吹回童年》“一下子来到桃源/一阵风把我吹回童年/我已无法再退。世界,我要生长!”;《称称春天的体重》“我看到天上的星辰/不由自主,成为秤杆上的准星”; 《天空,我将把这些皱纹还给你》“风不停地吹/再吹/天空,我将把这些皱纹还给你”.这些语言和视角都是个性化的,马启代诗人驾驭诗意和语言的娴熟,才华恣肆,笔底生风。他是如何达到这个艺术功力的,如李小雨说的:“这一切在于气,在于流动。不同的词语形成不同的诗意风格,可以是朦胧的,可以是透明的,也可以是尖锐的、有摩檫力的”。
总之,马启代的诗好不仅是表现在形式意义上的,更多的诗表现在他的苦难的生活经历和对生活睿智的发现层面上的,他是“为良心写作”的倡导者,他在《90后:悄然站起的诗坛新生林》谈过对目前新诗创作的几个想法我们共勉:
“一是大家一定注意“新诗”(我近几年一直用“新汉诗”这一称呼)的文体形式问题,它所关涉到的“意、气、象”我多有论述,特别是关于“气”在新诗文体形式中的作用,是对声音诗学、视觉诗学等的进一步梳理和挖掘;二是永远不要偏离了新诗写作的一条原则,那就是“灵性”和“想象力”,人们说诗是人类得以求真向善的最后的城堡,我想有它的道理,西方式理性和科学只有在保有人类“灵性”和“想象力”前提下才是理性和科学的;三是要有对汉语的敬畏感和责任感,母语承载了我们祖先的创造,我们的文明是人类“轴心期”产生并延续下来的,蕴含着生生不息的智慧,就像诗,诗意是亘古如斯的,看谁能凝聚一个时代最厚重的诗意,现代人未必在诗意书写上高于古人;四是一个诗人首先要做好一个“公民”(当然我们要先去争取),要像上帝一样思考,但必须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提高自身的和诗的境界。为此,诗人要敢于承担苦难,如果这些苦难必须由我们来承担的话。”,这些话我们可以看见他的诗观,他也是这样身体力行的,最后我们再用他的一首诗为这篇评论作结:
《我一生靠飞翔的身影照耀大地》
秋天成熟了,不落雨,就落阳光
雷声已被风抹净
秋风来了,我照样不能低头
我的身影只能埋在天空
这个秋天,我只长思想,不长翅膀
我一生靠飞翔的身影照耀大地
诗人简介:
马启代:1966年生,祖籍山东东平,诗人,诗评家,“为良心写作”的倡导者,“长河文丛”、《山东诗人》《长河》主编。1985年11月开始发表作品,创办过《东岳诗报》等民刊,出版过《太阳泪》、《杂色黄昏》等诗文集22部,作品入编《中国新诗“新来者”诗选》等各类选本200余部,获得过山东首届刘勰文艺评论专著奖、第三届当代诗歌创作奖、2016首届亚洲诗人奖(韩国)、第四届滴撒诗歌奖等,入编《山东文学通史》。
评论者简介:
王恩榮,網名,雨中思緒集,山西省晉中市和順縣人。閑時進行寫作,詩評微信平臺《詩眼睛》的主編。中国诗歌流派网之《詩歌周刊》評論版編輯。《新文學》雜誌平臺編委。发表作品若干篇(首),包括古體詩、現代詩、散文、詩評、小說等。
诗评媒编辑部信箱:shipingmei001@163.com
法律顾问: 河南有道律师事务所主任 马 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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