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仙 访木心美术馆咏木心（新韵）

云际轻飔，漫回舞、不掠红尘熙攘。
神定天性天情，奇怀蕴奇想。
摇羽笔、滔风起苇，弄缣墨、渍痕呈象。
寂处幽囹，酣遨窄梦，高致谁赏。

怎甘愿、淅沥心音，忘川里、潜然泯声响。
西栅水拍西岸，异邦腾鲸浪。
真宝藏、无庸叫卖，是俊杰、百炼无恙。
暮色归港孤舟，冷栖单桨。

【注】滔风：东方之风。《吕氏春秋》：“何谓八风，东北曰炎风，东方曰滔风。”     苇：蒹葭、葭苇，《诗经》中常见意象。滔风起苇，指木心作诗有意上接《诗经》，其注有《诗经演》行世。     渍痕呈象：指木心独创的转印法画风、画技。    西栅：木心故园在乌镇西栅。      西岸：指大西洋海岸。木心去国后，长期独居纽约，并在此成名。

【附记】木心是中国文艺界的“天外来客”，其一生的经历奇特坎坷，曾三次入狱，始终笑对苦难，超越仇恨，不惊不怒，永葆纯心，悠游于绘画、音乐、诗歌、哲学间。其文其画初不被国人理解，以半百之身毅然出走纽约，居外三十年，小说、诗歌、绘画均取得辉煌成就，扬名海外。八十岁回归故乡乌镇隐居，因其诗作《从前慢》谱曲的歌一度流行，由此在国内渐知名但依然小众。逝世后，弟子陈丹青将在国外听其讲课的笔记整理，以《文学回忆录》为名出版，获得盛誉，中国文艺界终于发现了一个“被遗忘的大师”、“最后的贵族”和“最后的大雅”。我们一早从合肥驾车，大约下午4点半左右达到乌镇，找到木心美术馆时，暮色正临，美术馆坐落在乌镇西栅元宝湖内，有纤桥通岸 ，馆筑由三、五方现代几何造型起伏衔接，外形修长，风格简朴，如一叶独木舟静静停泊于水边。走进大厅，迎面悬一长幅，在木心礼服礼帽手扙、踽踽独行的典型形象旁印有一行文字：“风啊、水啊、一顶桥”，据说是木心生前对美术馆设计稿的评说，准确预见了美术馆建成后周边的景观特征。序厅的墙面镌刻着木心的《如偈》，该诗五言二十六句，高度浓缩了其一生的行藏和体悟，造语超迈，耐人寻味，一诵走心。后续展厅按绘画、文学、狱中手稿、影像等主题逐次呈现其珍贵的原作、手稿、真迹等。馆内尚有一个阶梯式的小型图书馆颇具匠心，《文学回忆录》谈及的世界文豪、大哲们的肖像、珍籍整齐排列，漫步其间，不啻一次艺廊巡礼。出馆后有艺术衍生品商店，想必《文学回忆录》应在访客的必购单上吧。“窃以为明月清风易共适，高山流水固难求也。”，这是木心在自己作品难觅知音时的感慨之言，并说自己是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是啊，黑暗中的雪花再怎么自由、晶莹、高洁、美丽，也无人知晓，无人欣赏啊，但他自信握有灵蛇之珠，只会光耀于冠冕而决非没于尘埃。曲高和寡不碍他孤舟单桨独闯艺海，早慧少年大器晚终成大家。他形容自己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真是淡泊幽默，安然不失矜傲。参观完一直想找段话描绘木心留给我的印象，最终觉得莱蒙托夫的一段诗是最恰当的：“一只船孤独的航行在海上/ 它既不寻求幸福/ 也不逃避幸福/ 它只是向前航行/ 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 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
不揣粗陋，涂鸦几句向木心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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