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老了的时候

         
            文/李刚

女儿，你不要悲伤
千万不要悲伤
想我的时候
你就望望星空
一颗一颗地数星星
而那个去了天堂的人
他会在天上数人间灯火
寻找最亮的那一盏
天上人间
其实，并不遥远

女儿，当我老了的时候
你不要把我埋入泥土
再立起一块墓碑
活着的时候
我穷尽一生地与他人
争夺阳光雨水空气和泥土
我离去的时候
我要把这一切还给小花小草
还有那些有爱的人

女儿，想我的时候
你就去看看花看看草
小心别踩疼了脚下的泥土
而土地上立起的石碑
永远只属于
高尚的灵魂

女儿，就把我葬入
家乡的细鳞河吧
既然生命似水
就让它回归一条河流里
这该是生命最完美的归宿
和初始的状态
而且有了水地滋养
我的魂儿才能像水草一样
一年年守着绿
更像一个守家的人

因为，细鳞河
是一个离你最近的地方
清晨或者傍晚
有空你就到河畔走走
那每一片细小的波纹
就是我的呼吸与心跳
在河畔手扶栏杆
你就像挽住了我的手臂
就会忆起在我臂弯里
撒着欢儿的童年
茁壮成长的青春年华

女儿，当我写下
以上诗句的时候
父亲正端坐在时间的怀抱里
满怀依恋地
一点一点幸福地逼近死亡

注：在东北的当地话里，“人老了”是岁数大的人去世的一种委婉说法。因此，诗的题目“当我老了的时候”，其实就是指“当我离世的时候”。以防读者产生歧义，故此解释一下。
2023.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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