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

一

走出十八楼层的电梯间
我驻足在过道的一个窗前
向窗外俯瞰——

一条小路携手一条河流
并行在这幢楼的下面
——为我好奇的双眼  
裁取了一幅简洁的画面

一棵老柳树
探着粗壮的身板
钭立在河的北岸
——在窗前，我只能看见
它那浓郁繁茂的半个树冠
而清澈平静的水面上
却倒映出一个完美的树冠

一座砖木结构的凉亭
如一个暮气沉沉的老翁
默然静坐在小路与河流之间
——透过窗户，我只能看见
它西侧翘起的半片

河床里，偶有
野鸭一闪，滑过水面
如一支离弦的时光之箭
小路上，有三两个行人不断
如异途同归的旅人
走过凉亭后
倏忽，消失在窗外的画面

二
我久久伫立在窗前
凝望着，被一方窗
所框定的生活的画面
畅想着，画面之外的世界——

我以鸟儿的名义
站在柳树之巅，去遥看
整条河流和河流的尽头
假想着河面上
行来了一条条帆船
由远及近，正缓缓
驶入这方被圈定的画面
却又在一瞬间，失之眼前

——我一时怅然
思忖着，时光如梭的概念
打算，重新赋予流逝的时间
一个全新的内涵

接着，我又以一个
行人的角色，闪进画面
好似一个远行而至的过客
经过了千里迢迢的拔涉
终于走到了这个驿站
于是，倚仗而歇
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
看着行人，从眼前陆续走过
又一面回想着
拔涉者一路上的泥泞与坎坷
不由的点燃一支烟
发出万千的感叹
——你从前所走过的路
是一场空泛的寂寞与孤苦
唯有停下脚步
才能看清，自己的来路与归途

三
一扇窗，无疑
是一个绝好的取景器
给我打开了
一个通向现实的空间
透过它，我看见
曾被我轻易忽略的生活航船
并没有停泊、靠岸
它一直穿行在时间的长河里
同时，也让我明白
自己无非是一个过客
正毫无心理准备的走进，那些
旁观者的视野……

我站在窗前，如同
走到旅途中某个驿站
看到一些苦旅者
走进自己的视野
忽然开始疑惑，自己
一路走来的人生轨迹……

——从何处来，又到何处去？
这道古老而神秘的命题
此刻，在我心里
被重新考问、重新定义！

    20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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