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三题之一•日落黄河滩（原创）

站在黄河滩    动脉与静脉

河风河水与血液

都是黄河神奇而丰腴的冲动

都是黄水黄土黄泥黄沙

黄种人熔炼的生命之钢

生命就虬卧于河之根部

芨芨草骆驼剌野芦苇

卵生出歧山老凤

卵生出害羞的简狄   和她

跪足草丛吞食的那枚青鸟蛋

以及    八百里秦川万里平畴

远的山影    近的牧羊

都没蹭出这湾水滩草的襁褓啊



黄河滩也曾有过日落的时候

一只残破的皮筏子搁浅砂砾

文明被一伙河盗偷卖

陶罐甲骨和青铜

湮没在不知哪里的废墟

人门鬼门神门龙门

挂几串风化的鱼干儿

黄河痉挛着扭曲着

羊粪蛋和冻僵的蛇

与黄河滩相依为命



是的   命在黄河滩蛰伏

生  也在黄河滩蛰伏



很难说世纪的河床

石头和鱼   虾与木舟

黄羊滩白羊滩    以及

被秋风蹄印出的

那枚鲜红的夕阳

经多少鞭世纪风的抽打

高梁稞玉米秸荒草坡

飘扬起走西口的羊肚白

他们总走不出黄河的两臂

走不出黄河滩憨厚的梦茔

走不出祖宗的遗嘱和儿孙的呓语



命该如此    黄河的维系

是每个黄皮肤的生命之纲啊



没有风沙的季节

黄河滩薄如翼羽的两翅

滑落夕阳    滑落寻梦的蜚雁

袒荡宽厚与慈朴

静穆景仰与倦眷

被泥土的气息籽草的气息

被老牛悠沉的哞叫

和远村母亲悠婉的呼唤

搅和成一个温馨的黄昏

黄河因此而温淳

而将生命驯服于所有的哺乳者

所有的骡马牛羊

然后河滩盖一枚圆月的印章

与黄河构一幅静美之图



啊！命与生的和谐

是黄河滩最初始的本原啊


作者 | 陈崇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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