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中的两只蝉

作者：流沙

读者杂志社

唐诗中有两首“咏蝉诗”特别有意思，分别描写了两只蝉，但从诗的意境来看，倒像是在相互掐架。

这两首诗是两个浙江人写的，一个叫虞世南，一个叫骆宾王。

先来说说骆宾王的咏蝉诗：“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这首诗的大致意思是，秋风中，自己就像那只秋天中的蝉，奋力飞行，却难以前进，因为露水打湿了蝉翼；蝉鸣声声，又因为秋风瑟瑟，也没有多少人听到。纵然无人“表”，诗人内心的“高洁”依然自知自在，只是世道浇漓罢了！

这真是一只悲惨、无奈，却依然有着风骨与孤傲的蝉。

而另一位写的咏蝉诗就全然不同了。诗云：“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作者虞世南生性沉静寡欲，和骆宾王一样是优秀青年。

虞世南这首咏蝉诗，同样在秋天，同样有雨露，也都写到了秋风，却是“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显然，这只蝉栖居在梧桐树上，饮的是清露，露水也没有打湿它的羽翼，鸣叫声传得很远很远，并不是借了秋风。这就是虞世南当时的境遇，深受皇帝宠信，学识也得到赏识。他就是那只蝉，声音传得很远，不是因为秋风，而是因为站在高处。

这与骆宾王眼中的蝉，就像一场辩论赛中的正方和反方，或者一个文人心中的两种声音。

一千多年过去了，再来读这两首唐诗，虞世南的自得和怡然，骆宾王的凄惨和孤寂，两个人的面容仿佛就在眼前。读之，不免让人一叹千年。

（摘自《作文素材》2021年第3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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