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以我的所有抵消那些曾经的一无所有

我是如此之贫穷
以至于除了我的大脑
再也拿不出其它任何一件
可以值得夸耀的家当了

我是如此之愚笨
以至于我所听到的
除了那些所谓文人的
充满呻吟的华丽词藻
有时连我自己说的也弄不懂

我是如此之贫穷
以至于将口袋里所有的十枚硬币
给妈妈买了二个棕子
给儿子买了一只蝈蝈
却再也拿不出任何一枚
付脚力的车费，只好徒步翻山回家

我是如此之无情
以至于骗走我灵魂的那个人
躺在病床上
在痛苦的煎熬中将要永别人生
我却守在她的床前，拉着她的手，拒绝和她说最后一声再见

我是如此之卑微
以至于再见到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我的头依然低到他的胸口
将口袋里仅有的两枚硬币
手心对着手心，将硬币放到他的手心中

我是如此之懦弱
以至于让只认衣冠不认人的＂高贵者＂，因我褪色陈旧的衣衫
拒绝让我进入专为我设置的演讲会场
让那么多听众等了我一个上午
我却没有勇气告诉他们我是谁

我是如此之贪婪
以至于我的口袋里不能多装一枚除糊口以外的硬币，如果那样的话
我会连午餐和晚餐的硬币加在一起，买那些看上去与生计根本不沾边的，或许买了也并没有功夫读的
或许是崭新的或许是破旧的
或许是尼釆的或许是罗素的或许是柏拉图的或许是梵高的或许是毕加索的
或许是⋯⋯等等的
在喜欢厚黑学人的眼里一文不值的书

如果不是我要花那么多时间
倾听那么多谎言
无奈地用那么多热情
敷衍那么多虚构的表白
也不至于直到今天
以我的灵魂
为这个世界
书写和表达了
只有那么一点点

我将以我的所有抵消
那些曾经的
我的、世界的
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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