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幽祭

有时候
百分之十的欲望只是竹笋的外衣
剩余百分之九十的欲望
可依竹根深潜，深潜大地
正如大部分习气可以归顺于
本心

有时候
竹林里一群醉汉
踩着地面薄薄的一层空
他们保持了本心
那一点点百分之十的欲望
似乎可以混淆泥土的
腥香

有时候
夜宴也充满酒神的精神
吟唱竹林七贤的各奔东西
东西间“心照不宣”这四字书法
是竹海里巨大秘密的
名词

有时候
你不需要知道竹根或本质
今晚在古城偶遇博尔赫兹
你招呼他，他却看不见你
这说明烦恼的本身就是消灭理性的
罪业

有时候
你的诗句会越描越黑
黑成一团，就像
幽暗的竹林并不待见博尔赫兹
从阿根廷到他祭日的各个
年代

有时候
颓败的竹枝会预言茂盛的欲念
每一竹节都在虚妄的成长
其实是迈上句号之路
哪怕句号保持了善良的
深度

有时候
你写下渺小之极的诗句
顺便让自己的呼吸
通往干净的溪流
一瞬间隐秘的诗歌
就会让懵懂的阅读者对诗扮个
鬼脸

有时候
更多的擦肩而过
是天助我也，那一刻请原谅
你并不是你，我也并不是我
他，却可能还是那个他
也可能是一种天方夜谭的
假设

有时候
我若想把小女儿的欢唱填进诗意
那并不准确，因为诗歌
在人间的虚空中表达了过度的
尊严

有时候
博尔赫兹也并不喜欢眼见为实
（我已经第三次提及
这位阿根廷盲人了）
他仅仅和大家一样，日子
竹篮打水般一天天的过
然而荷马是谁？我还不能
确定，这或许才接近
准确

看竹叶落满溪涧
蜿蜒一线或者说化繁为简
恰如我们刚刚停止思想
就一脚踏进了竹幽外的
万方净土

2020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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