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放羊娃

那时候，我也是一头羊
和一群羊一起
走进田野、沟壑、山岗
无数的蹄印里
踩过暮归的夕阳
滴满雨露的冰凉

春天来了
我和头羊及其子孙
啃着那些嫩嫩的野草
羊最爱吃的草叫富苗秧
那时没见过牧笛
只记得柳枝的皮
可以制成有点苦味的口哨
或两片树叶一夹
一吹就有响声
劈一根树枝作羊鞭
见过飘亮的马鞭
只觉得很疼的感觉
只有生产队里牛把式用
那时候倒是有过无数次的雨纷纷
但没指过什么杏花村
也不知道什么叫酒晃
也没见过大人们喝醉的样子

夏天到来的时候
羊开始长大
羊群就像在田野上的一块云游动着
每天都遇见很多蛇
也不知道谁是农夫
那时候我不怕蛇
羊也不怕蛇
羊蛇都怕我
我一声鞭响或一声口哨
羊都很听话的看着我
我就弄来几条蛇，杀着玩
羊吃草，我也割草
随羊一起驮回羊圈

秋天，母羊和种羊带头
咀嚼一些枯草
拉出的羊屎很硬，叫羊屎蛋子
又黑又亮，晒干了
亮晶晶的一堆
有一种青草的味道
想着咬一口应该脆生生的苦

冬天，羊在羊圈里
那垛干草很快吃光了
羊咩咩叫的时候
我就偷偷地领着羊去啃泛青的麦苗
那时候不准做买卖
做了就是投机倒把
但好像可以养鸡养羊
鸡蛋可以卖
那时候就叫褥羊毛
褥下的羊毛和生下的羊羔
卖给供销采购站
过年了，有一件新衣裳

那时候不知道狼和羊的故事
我只是一个放羊娃
那个吹着横笛放牧的小孩
不是我

来自苹果APP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