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灵兴线

李罡

本想在灵源箐转一圈
再待到山腰的亭子里等落日
捷足先登的老人三五成群
亭里亭外是他们家长里短的笑声
把我和臭黑皮挤到对面的山脚

簇新的石碑提醒我
有一条徒步线路就从这里开始
一大圈下来还有十多公里行程
又是小黑皮领着我走上崎岖山路
看到山坡和林木，她似乎兴奋无比
从四五百米的水泥台阶
到盘旋而上的砂石路
我根本追不上她轻松的脚步

除过山下轰鸣的机械声
山里静的只有阳光在晃动
风也溜走了，不知所踪
连鸟鸣也躲藏起来
我想，松鼠，野兔，野猪，麂子
都被搂在山坳里的阴影里酣睡

半山腰的一处平地让我呼吸均匀
苍老粗壮的梨树抽芽绽花
半米高的祖茔界碑吸引了我的视线
散落在周围的气派坟墓透出肃穆
东张西望之后的小黑皮逡巡四周
我来到一座似乎被拆出的坟前
一只凶猛的石狮子蹲守其中
无奈不失威猛地照看横七竖八的石头

翻过一道梁
感觉自己成了一棵会走路的树
路边有松树被斧头砍破树皮的白茬
森然可怖，如被截肢的人凄惨刺目
晶莹的松脂渗出来，泪珠一样哀伤
这是要给自己做一块墓碑吗
还是要打一副棺材
诅咒，油然而生

我和小黑皮在一处废弃的院落前停下
土基墙到处留下风雨冲刷的豁口
院子里挤满半人高的灌木
面西向东的两层土楼还算完整
因为房顶的蓝瓦排列紧密
依旧可以遮风挡雨
绯色的桃树正对房屋
嫩白的梨树站在院墙外的南边
那一树粉白的杏花从北边遮盖院墙
房屋后面，一片挺拔的松树迎风呼啸
没有炊烟的地方，诗意荡然无存

离开，依依不舍，有铃铛声响起
一群黑山羊从山腰的小径下山
听到牧羊人的鞭子炸响
不见人影，也能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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