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或活着

惊人的一幕
记忆在遗忘中惊悚
一只似鸟非鸟、似是而非、似曾相识的巫
在九省通衢的肺腑上
种了一粒蛊
从此，不祥和怪异很快来到这个春天
一个冠状的幽灵，从潘多拉盒子里跳出
撒旦之手，扼住了江汉的喉咙
大地呼吸窘迫，山河气喘急促
死神、瘟神在人类的肺叶上甚嚣乱舞
黑色的漏洞渗出一则则谶语
家园的版图上，殷红一片数字的魔咒

我等鼠辈，岂非草木
“鼠目寸光”地“囚禁”着独处的幸福和焦虑
每天醒来
一组组数据就是一堆堆人
好消息、坏消息、真消息、假消息
揉搓着梦里的呓语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成了崩溃的日子
确诊的、疑似的，发热的、密接的
死去的、逃亡的，感染的、恐慌的
逆行的、援助的，累倒的、牺牲的
形形色色的尘世，只剩下两类人
病人和非病人

我们不怕“巫”
我们怕死于“非命”
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怕孤零零的，一缕青烟
天国再染病毒
骨肉分离了，亡灵还背负着“罪孽”
深重的，不能暝目
奶奶感染了，孙子感染了
天使感染了，西藏感染了
“黑天鹅”“白乌鸦”飞来飞去
嘴里叼着变异的词语
怪叫着飞沫的毒素
气溶胶在诡谲中飞舞
高烧在人间，测量着
悲剧的温度

“和其光，同其尘”
“你若光明，世界就不会黑暗”
这世界，总有人像雪一样干净
一颗冰心，悬壶济世
这世界，总有人像春风一样温暖
用良知重燃希望
这世界，总有人像山一样伟岸
用风骨超越生死
在没有硝烟的年代
逆行就是英雄
“无穷的远，无穷的人们，都与我有关”
每个人都深嵌在祖国的每一寸土地
我便是一束光
既使做不了白昼的太阳，那就做夜晚的星星
拉斐尔，能割掉肌体的病灶
也能为信仰做开颅手术
火神、雷神已射出一束束X光的箭簇
方舱已驶向彼岸
苦难的子民已登临诺亚方舟

死亡还没有结束
悲剧还在上演
苦难让我们深思
李文亮的哨音
到底能唤起多少觉醒
日月同天的生灵
怎样安静地择邻而居
“时代的一粒灰
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活着，才是活着的第一意义

这个春天，我们过得很不好
光是为了活着，就拚尽了全力
一月的叹息，越来越重
二月的剪刀，也没能剪断蔓延的伤情
三月的桃花，是否能笑迎东风
清明，是人类的大限
人间四月，大地放晴
万家灯火，冰封解冻
一江春水，流向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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