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上迎风而坐

父亲，犁埂，旱地
这情景总有一些风尘
让我嘴唇干涩而微张
在迷濛的春天迎风而坐
时光与树枝多么粗涩
房屋与山影多么陈旧
只有我稚嫩如马驹
心动于一些草叶的绿意
车前草，旱芦，蒲公英
苦菜躲着采摘的铲子
我几乎无法为母亲寻觅
只有迎风而坐，与牲畜
柳条鞭，享受片刻歇息
渠水尚未到达脚下
夏果蔬菜只有矮瘦的种苗
迎风而坐，模仿父亲的手指
向湿土抠一段酸麻的细根
齿间品尝，将春田的味道
草木永不干涸的生命汁水
变为自嘲，委屈，惊喜
不出所料，风在意外的改变
混合更深的沉默苦拙
也有父子彼此回应的叹息
背风而立的牲畜，风影中
将潦乱黑鬓更低的低垂
似乎向土地与黄昏致敬
迎风而坐，在牲畜流汗的
背脊与伤痕中，我突然
脆弱而真诚，透过它的血痂
明白父亲并不那么坚强
咬牙行走了许多年
却依然困于尘风中田野
那距离仅仅是，村庄到犁垅
骡子蹄印到磨光犁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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