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鲟•新赋

中华鲟 新赋

曩日，无意间灵感乍现，怠于成文，但時而萦绕，不可挥之。一日饮酒兴致，遂作一段；后两日，分作两段。借文喻人，以思铭志，创神奇，平胸中之波澜。

淫雨百日，洪水千里。幽谷河上，百里之地，草场诸潭，积布千泽。
九月初七，雨止月明，夜风泠泠，千泽映千月，千年奇景。

山间鸱鸮久饥，磔磔群起，盘旋穿梭升冲。众山群狼呼啸，数方奔来草场。空中鸮嘶黑飞乱；地上狼嚎似雾飘。
草场无数兔族兮，老少众殁，浮数日，尸无安消。千泽万尸兮，竟引万敌。
鲟鳇洄游，万里诞子，洪水乱流，子随漂摇，沉浮数日，鲟苗流冗，至草场一沼。晕晕懵懵、昏昏眊眊，出生未久，与母暌违，鳞无骨弱便迍邅。
翌日曦光，丝丝送暖，鲟苗渐苏，纯然游览，觅食浮虫，又结童伴，嬉戏追逐，遭遇倾谈。
正午，烈日如火，小泽浅沼渐涸，浃旬尽竭。大鱼呴濡扭摆，幼鱼沟痕翕忽。
鸬鹚夺食，泥飞鱼跳。鲟苗慌惧后镇若，急中生智，涂泥浑身，附鹚爪而迁深潭。
潭中鱼龟虾蟹各众，有见鲟苗迁水之奇事而传，纷纷啧啧称奇。老龟则叹为神鱼，众皆附之，随即围之。
老龟问鲟身世经涉，鲟如实作答。
老龟曰：“汝乃海中尊鲟，潭中不可久活。”
鲟曰：“何也哉！”
龟曰：“汝寿三百，身长三丈，此潭安能容之？”
鲟曰：“余陷死境，敢请尊长赐以活路。”
龟不作声，与蟹耳语后曰：“汝随他去也。”
月夜，蟹引路，途中曰：“龟王敕令，吾引汝至幽谷河，此河可通泸沽湖，彼处你可苟活。”
鲟曰：“何谓苟活？”
蟹曰：“汝赋神体，食之可寿百年，吾食汝两鳍便可延年。”
鲟曰：“万万不可，我若有神体，必有神明护佑，食我必遭天谴；如若无神体，蟹公食我小体，又有何益？”
蟹思忖利弊后曰：“汝可放之，但须汝许，待日后羽化之时，祈神明赐龟王寿倍，我百寿。汝意如何？”鲟诺之。蟹引鲟入河口后去也，鲟苗历经三日抵泸沽。
泸沽湖阔，水碧天湛，重山环绕，雪峰威然。鲟苗于此畅游，数月后体健。一日偶遇大鲟，遂倾心而谈。
大鲟曰：“百年前，吾亦洪水所困，不遇贤士指引，今抱憾终身。汝可择两路，其一如我安居泸沽，但苦于大海之志，湖泊虽好不及海半，湖水之鱼如坐井观天；其二趁体小过草海，择八河入泸水，入海可待。但九死一生，凶险深深。”
小鲟闻之，神态凝重，颦眉蹙頞 ，心忖万千。念及前途，权衡利弊，虽有安逸之诱，但已燃凌云之志，不惧荆棘之苦、不畏不测之难。 小鲟拜谢大鲟，后依依而别，开启寻梦之旅，毅然决然。
日伏夜行过草海。八河通路错入三，数月艰行险丧命，泸水终是近在前。入江顺流汇岷江，两江两色壮如天，迅乘长江三五日，江海一线待功圆。
天空异象，飓风狂起，巨浪翻腾，云团迅集，彩云满天，龙吸水兮，九柱擎天。
倏九柱空中绞绕，爆散幻化，万丈虹霓横架长空。
旱雷隆隆，如万鼛震寰宇；列缺熚熚，似烟花满苍穹。九龙俱现，云中蟠翥，齐吐九珠；雷电骤停，黑云蔽空，九珠若九小月，圜列旋动而坠。见渐九硕银月，浮于溟江交汇之上，斡止翻转而立，光晕相融成环阊；龙门焜耀万丈，峙于海空，敬待鱼跃龙门飞升。
鲟鳇见此，甚是慰容，回望坎坷，泪暖大江。蓄集通体之机能，借助凌波之极速，溯冲龙门，奋跃弹尾而上，双鳍如双翼，滑空而翔，飞跃龙门，回眸入海。落海之声，山呼海啸，壮哉！快哉！
龙门隐，黑云散，日升高，风润浪轻，海天同色，瀜瀜粼粼， 湜湜渌渌。鲸鲵列阵，噀瀑而庆忭，群鸥翩翩，高歌以贺功。斯赤心与浩海，共展澎湃！
【注释】
1. 曩（nǎng）岁：往年，从前。
2. 淫（yín）雨：连绵不停的过量的雨。
3. 泠泠（líng líng）：形容清凉、冷清的样子。
4. 鸱鸮（chī xiāo）：泛指猫头鹰一类的鸟。
5. 磔磔（zhé zhé）：象声词，鸟鸣声。
6. 暌（kuí）违：分离，不在一起。
7.流冗（rǒng）：流散，流离失所。
8.眊（mào）眊：两眼昏花，神智不清。
9. 迍邅（zhūn zhān）：处境艰难，困顿。
10. 浃（jiā）旬：一旬，十天。
11. 呴濡（xǔ rú）：慢慢呼吸，吐沫粘湿，互相救助。
12. 翕忽（xī hū）：形容游动迅速。
13. 蹙頞（cù è）：皱眉头。
14. 鼛（gāo）：古代一种大鼓。
15. 列缺（liè quē）：指闪电。
16. 熚熚（bì bì）：形容光亮闪烁的样子。
17. 蟠翥（pán zhù）：盘曲飞翔。
17. 圜（huán）列：圆形排列。
18. 阊（chāng）：阊阖，神话中的天门。
19. 焜（kūn）耀：光辉灿烂。
20. 瀜瀜（róng róng）：形容水流动的样子。
21. 湜湜（shí shí）：形容水清见底的样子。
22. 鲸鲵（jīng ní）：鲸鱼。
23. 噀（xùn）瀑：喷水如瀑。
24. 庆忭（biàn）：欢庆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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