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外一首

清明

1.
新生的野草快到家门口了
老天的几场小雨一再打湿了
它们还乡的睫毛
我在这些新的旧的草丛中
寻找一条固有的道路
献上我的哀思
高远的天空注视着这一切
人间的牵念太过绵长
我想化作了一只鸟
到每一个有烟熏的枝头
站一站
停下鸣唱
那个笑意吟吟的老头
带着他的子孙
向清明瞌头
以前我也被这样带着
那时候我们的清明
遇到他们的清明
彼此可以对望，寒暄
这是最完全的清明

2.
不是给我们过的
是给故去的亲人们过的

我的父亲始料未及
他初离世
过了几个没有清明的日子
也许，那是他在往去清明的路上
想想山高水遥
山重水复
我的悲伤就出来了

当他从我手里接过
清明的花束
他又有几分悲伤
几分欣喜

3.
我把清明当成去看望他们的日子
一年中有几个这样的日子
可以悲伤
也可以不悲伤

据说这是一个不生烟火的日子
烟火人间
只有世代相传的香火
在明明灭灭中
对着青天白日
对着天高地炯

在你来我往的人间
我们传唱着清明要明
明朗，明净
乾坤日月明


悲伤的墙

刚出校门就看见他们在劈木料
一个红红的木头不久就出现了
那时候尤其害怕
一个得脑膜炎的小孩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
他的家人眼晴都是红红的
从此做了命运照萎蔫了的植物
时间病死了一个名字

一个飘雪的日子
教室里的课桌忽然空出来一个
语文老师说，他被刚筑的土墙
压死了
时间压死了一个名字

这是我的少年时代所见到的
生命在很幼小的时刻发生的
陡然的停顿
时间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那扇墙应该从此后立起来了
但一定是悲伤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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