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追问与哀思（外一首） | 眉山阿恒

谁用泪水打湿了四月的天空？
谁用思念浓缩了天涯海角的乡愁？
春天的腹部，一只手把白天和黑夜
分成两半。赏完花的人们，
开始翻新一年之计。

镶嵌在群山之间的坟茔，
是魂灵的寓所。
一束鲜花一枝翠柏一沓纸钱，
在一炷香中完成几代人的凭吊。

那些传承生命的人，
无论高尚与卑微，都活进历史。
一场生对死的追忆，
一场阴阳两隔的凝视。
像深埋土壤的种子，萌发新芽后
开启另一场生死轮回。

让时间慢下来，再慢些。
让清明伊始的周朝，
用2500多年的光阴告诫后人——
春天一定要记得耕耘，
记得血浓于水。

◎梦回清明

梦回清明。年久失修的老屋，
盛满斑驳的旧时光。祖父的咳嗽，
穿过破损的墙缝，惊飞归巢的鸟。

我的童年，是与祖父合葬在一起的，
祖父的坟茔，镶嵌在群山之间，
成为我们缅怀他的最后一粒珍珠。

祖父牛一样精壮的身板，
独自犁着一家七口的田地，
春光就这样被他一锄一锄地铲掉。

父辈们像田禾一样疯长，
祖父的背影，终究抗不过一根扁担，
他倒下时，树龄只有68圈。

这像一根鱼刺，
卡在祖母90高龄的喉结中，
成为我们遗传性的疼痛。

清明，血脉相同血缘相近的人，
从四面八方赶回来，
清扫墓园。素衣祭奠。

把这种虔诚简洁的仪式，
升华为家族宗教，
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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