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的兄弟

兄弟呀，今晚
我扶着地图卷曲的东南
想你
——此刻仍在漂泊的兄弟
风起时，浪潮是否漫过你的船舷
我听到日月潭水在你的胸间回响
星光沉落在浅浅的海湾
又升一轮圆月，你何时从迷途归航

兄弟呀，今晚
我又听到妈妈念叨你的名字
烛光里，泪水浸透衣衫
多舛的命运源自海盗的弯刀
你与澎湖皆困于异邦人的锁链
他们绞碎你的文字——斑驳
甚至乡音，以及未眠的魂魄
三百年，未停过抵抗，热血洒落

兄弟呀，今晚
我又看到郑氏的战旗在飘扬
孔孟的墨迹重新书写姓氏
你是日月未削的发丝
圣王庙的石碑仍镌刻着唐纹
直到清风拥你进历史的怀抱
我们携手共御海上的风潮
妈祖依旧护佑着两岸的渔民

兄弟呀，今晚
我触摸到你累累的伤痕
近百年来，华夏的城池风雨飘摇
你又成了失落的七子之一
烈日灼烧你的后背与面容
每一道疤痕都是带血的仇与恨
你仍等待着母亲的号令
用精忠的赤血传承祖志*

兄弟呀，今晚
我看到海上升起的花火
当红蓝的枝叶共同驱逐酷炎
满目疮痍的河山暂入安宁
你终于重回母亲的臂弯
我轻轻拭去泪水，吻上你的眼眸
当江水重新涌向你的舌头
我们一起共饮母乳的甘甜

兄弟呀，今晚
我凝望着东南起伏的波浪
那是兄弟阋墙，出走的方向
当西风割裂你宁静的月光
他们企图以海雾模糊你的眼睛
覆灭你的根系与家传
将你锻造为悬于头颅的利刃
使你遗忘我们共同的祖训

兄弟呀，今晚
我听从夜夜奔来的潮信
向你
——发自内心的呼唤
中山先生的遗言仍镌刻在紫金山
你是否还记得，祖父的墓碑
还立在山东，四川与河南…
我与母亲一直守望，等你归来



*此段文字借用闻一多《七子之歌•台湾》中的部分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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