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时

你走时母亲的腰椎间盘又犯了
在群科的夜里疼得辗转难眠
她曾跟我说起你的病，说起这两年你受的罪
为生活操劳的人总是同病相怜
她每次哭，眼泪在满脸的褶皱上闪烁着
好像幼小的我们在你家门前玩过的玻璃球
晶莹透亮的是你这一生的缩影
一个农村男人带病把一对子女养大
儿子去了学校又去了南方打工
幸运的是在你生命最后的时刻陪伴着你
女儿中学毕业在家照顾卧床的你
在她年轻的脸上满是过早成熟的痕迹

我从民和南山脚下醒来，昨夜应该没有月亮
知道你去世的消息我站在窗前看不到群科的方向
从小熟识的你那么能干，家里的水啊电啊你都会修
母亲总说我长大了应该像你一样当个能干的庄稼汉
直到今天我离家越来越远，离土地越来越远
远到再经过你家门前时无言以对
我的童年有你的记忆，你远行的路上我却没能送你

你走时春天也在慢慢长大，不再羞羞答答
和同事们讨论桃花节时想起群科的杏花
你看看再走也好啊！终是没等住这姹紫嫣红
一切都充满期待的季节你闭上眼睛告别
我想双手举在胸前为你祈祷，因为无法说再见
母亲说葬礼上来了很多人，她哭得声音最大
每次身边亲近的人离开，我知道我们不再年轻
心想下一个离开的会不会是我
我本是个悲观的人，总觉得这烟火人间经历过了就好
无论如何不舍或者贪恋，还是要放下所有
还不如像你这般，活得踏实，走得安详。

2025年3月17日深夜  于马场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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