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

想起余易木和在刚察草原上手拿粮票的卓玛
那是在困难的年月里最打动一个男人的方式
春雪下起来的时候我的心里早已一片苍茫
年轻的你们可能没有听过山阴路的夏天
带着眼镜的男人在南方昏暗的酒吧里弹唱
你是一片光荣的叶子落在我卑贱的心
后来我见过或者写过很多绝好的句子
比如余秀华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
张二棍说太阳落山了，可我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多年以后表哥从深圳回来已是大腹便便
我知道我们都不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吉他落了灰又断了弦，声音拐了调又破了声
小心翼翼骂了句他妈的又害怕左右听见

春雪白了头又化成流水
德令哈和哈拉库图都是伟大的地方
张正是个天才，大学的时候喜欢听他讲昌耀
那年他一头长发抽烟的样子真帅
再见到时他退了休剪了长发
我却吹牛说自己有上万本藏书，显得很有文化
那时候正读马雅可夫斯基
一句穿裤子的云始终没有想起来就作罢

师妹说明天是塔加春耕节
春雪过后的土地一定滋养着丰收的喜悦
春雪太猛，挡风玻璃像是被千军万马突袭
我看不见路的时候想骂点什么
妻子打电话说到了没有，儿子稚嫩的叫着爸爸
记得六七岁的年纪父母在春雪的夜里把我放在门口
一边浇地一边吵架，可如今他们早已满头白发
我跟儿子说：赶紧睡觉，爸爸很快到家

2025年3月13日夜  于马场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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