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版纳，雨水来信

我在版纳看云
那是千里之外雨水投递的信封
装满春天温柔的信息
也带着桃花的芳香
蜗牛用黏液修补着年轮的裂隙
苔藓在热带雨林的关节里悄然繁殖
润滑过的齿轮旋转出青草的绿意

蚯蚓搬运着压缩的月光
潜伏于深土的意义大于开阔的丰盈
晾衣绳悬垂的滴水
正在翻译云朵的密码
有人把果核种进台历一样的田畴
指纹在瓦楞上洇开挂成燕子的呢喃
每一粒孢子都藏着迁徙的星图

白蚁用牙齿雕刻年轮
盲目的根须刺穿沥青的坚硬
所有凹陷都在吮吸天空修补着黑洞
穿黄色雨衣的人
把伞骨插进积雨的云层
潮湿的钟摆长出菌丝
秒针正在苔藓中打滑嘀嗒而往

我在窗台上晾晒陈年信札
墨迹洇成蕨类植物的形状
每个标点都膨胀成雨脚的水花
然后缝进了春天的画册
整座城市的倒影
折叠成纸船放进潮润的风景
而小鸟的翅膀已经拧紧发条
在电线谱上等待变调

直到所有褶皱都成为河床
直到稻穗在视网膜上灌浆
直到星群坠入解冻的沟渠
酿成秋天第一瓮新酒
此刻我的手指正在剥出青麦色的光
像刚拆封的黎明
种子已在雨水里轻轻翻动了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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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贵如油，点滴无白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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