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笔记

1
大旱之年
一位老农从龟裂的泥壤里
抠出一粒熟透了的稻米
他用一滴泪，祈祷这粒米能再次生根发芽

2
一只青蛙在田埂上呱呱喊叫
耕田的牛听到呼唤，回头望了一望
一条皮鞭响亮地抽打在牛的脊背上
牛哆嗦了一下，埋下头，迈动了坚定的步伐

3
收割完毕。一把镰刀躺在草垛上
明天，这里将燃起一场大火，寸草不留
镰刀有些悲痛，刃口上挂了一滴露珠
像极了一个人的眼泪

4
泥土也曾肥沃过。泥土也曾贫瘠过。
不言不语的泥土
看着稻禾或青葱饱满，或颗粒无收
种田的人猜不透泥土与禾苗生病的秘密
而年复一年地张望着老天爷的脸色

5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里踩过
却从来也测不透泥土的厚度与深度
一季又一季的秧苗，根须是浅薄的
一层泥土被一把犁，翻来覆去地耕耘
如同人的一张脸，每刮开一层
就有一层新的希望

6
时光。岁月。年龄与生命。
都可以被掩埋在一块田地里
唯独死亡的身躯，不能埋在田土里
老人说∶埋过死人的田，不能种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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