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

父亲是位老革命
但不胡子拉碴，也不粗声大嗓
尽管自小生活在贫瘠的北方农村
但他很注意仪表
我翻看他年轻时的照片
穿着和眉宇间，像个学生
他渴望学习
听母亲说，别人在吃喝吹牛
父亲在读书

父亲是个很沉稳的人
印象里，即便是再焦躁的事情
到他那里也能化作高天的一朵云
小时候他也很少责骂我
只有一次例外
那天我质问他是不是坏人
这种事在他们的时代
就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

父亲的晚年，我感觉他并不幸福
因为对他而言，幸福
包括了郑重审视自己的一生
他应该是有很多话想说
但一路风风雨雨
把他铸造成了沉默的石头

父亲最后留给我的一句话
仅仅是照顾好家
我猜他在弥留之际
一定又望见了遥远的家乡
那些光秃秃的山
低矮的房子
门前有枯瘦的枣树，核桃树
还有我从未见过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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