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一头驴

1

这里，黄土高原的枣树上
爬满着正在飞翔的母鸡
每年的秋天
母鸡们开始下蛋

2

无数个黝黑的村庄
一代又一代的辨别着身上的味道
耕作背后
他们放下锄头
倔强的爬上自家的城门娄子
那里，是关中大儒的出产地
是希望
是“耕读传家”的阵地

3

我爷爷那一代人已经消散
从文化大革命的镜子中
有人说他是愤世嫉俗的傻瓜
留下的只有那些不堪一击的姿态
是啊
他忽然松开了那些衣领
露出了冻的僵红的脖子
可人们仍然在田间捕风捉影
像一群老鼠

4

汽车是何时开进这里的
出现在黄土高原的边缘
那些会跑的铁盒子
让牧羊人们知道
羊，可以让汽车撞死

5

腊月初八
寒流袭击着北塬上的人们
阴冷主宰着这里的世界
那个村里
有人在冬天穿起了裙子
于是，人们开始恐慌
女人们害怕她勾引自己的男人   
她们集体性的站在自家门口
一只眼看男人，另一只
看着门前的路
男人们像一头头牲口
在自家屋里吃食

6

发呆
马蛋蛋扛着个蛇皮袋子走了
坐着会跑的铁皮盒子
像一个被抛弃的婴儿
人们说他气死了他爹
说他把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人们说
他跑到城里要被城里人吃了
还说，他要遭雷劈
那一年
马蛋蛋把自家的耕读传家砸了
那一年
马蛋蛋气死了他爹

7

田里已爬满了皱纹
石头和乱草越来越少
风吹过村庄
人们开始昙花一现的变化着各种姿势
开门的一刹那
村庄在黑夜里张开了鲜红的嘴唇
有人开始往外跑
城市，越来越近

8

土墙被推倒
扛锄头的肩膀开始抚摸裙子
文化大革命在城门娄子下面
像一大块黑碳
西北塬上
日光其实很强
只是，时间让房梁
漂泊不定

9

坐在那些通往高楼大厦的道路上
黝黑以包裹不住生下的儿女
黄土高原老了
阳光打在他身上让他明白
村庄，只剩下老人与儿童
而马蛋蛋
已经成为英雄

10

我回忆起了一个普通的中午
穿着花布的的女人
在黄土高原上，抱着一扇门
通往何处

一首旧作，仅以此诗记录关中平原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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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o男孩 发表于 2021-12-03 23:03
还是一头很倔的驴，永远拉不回来。

那就把这头驴煮了吃了，在喝上二两，岂不美哉，问好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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