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客诗三首

        落   叶

许多年前，他就死了
二十岁的魂，孤独如一只苍鹰
没人能听懂他的呼喊

每天黄昏，他都去城市广场
找熟人，找一串钥匙
他想回家

坐上开往南方的火车
在油菜花田，遇到母亲
打了他一个耳光

他跪下来边哭边说
可老人耳朵聋了
在红土下，落叶相拥而泣

        废弃的灯塔

眼睛失明，他的确老了
耳朵还好，日夜听风浪 听汽笛
记忆里海还是老样子
看得见看不见，涛声依旧
海鸟叼来咸味的海风
铁血的汉子，守望不安生的波涛
一座铁骨的礁石站着
在海边，盯紧凶险的黑夜
此刻，我站在他骨骼裸露的肩头
想值守一晚
他只说了一个字    去

       岛上的墓群

一些人睡着了
枕着大海和大海的涛声
也许还醒着，谁知道

隔着两个世界，由躁动的潮水
一边是安静的阳光在播种
一边是一浪又一浪无休止的心事
墓群就处在动与静之间

活着与死亡
被一片礁石与沙滩隔开
帆船在波光间收割
墓园只收藏梦

我在中午穿过墓碑到海边去
步履尽可能轻些
生怕打扰到疲倦的鼾声
夜晚还要乘月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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