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牧歌（组诗）——杜牧野

今天立上春了

今天是正月初十，今天已立上春了
外面的你怎么样？外面的年怎么样？
你、年过得好吗？和你一块的朋友
你们的年过得都好吧！

家里还是老样子！一切都顺当
家里现在还下着雪
噢是我们老家里还下着雪
是老家的天空还下着雪呢！

说是立春了
可迎春花还没搭上春天的边边
说是打罢春的桃花水不能喝
可我心急了一碗凉水下肚都好好的

嘿！我没上火！你放心
不是今天刚立春吗
桃花水再灵它也灵在冰消河解后

娃长得好！啥毛病都没有
刚出月的个毛蛋蛋越看越像你了
你甭老惦记着我们娘儿俩
你得踏踏实实地干啊，亲!

一年之计在于春啊，亲！

2008-12-21

春声一片

雪大下着，而内心已是春声一片
灯独亮着，室内却有了你的温柔
暖洋洋的电话铃声犹如鸟鸣犹如福音
爱情的眼睛闪烁，眨巴，毛绒绒的
仿佛穿越千万座大山扑面而来的春风
带着体香的热乎乎的祝福和关心：
亲爱的你还好吗！兔年扎西德勒！
雪大下着，从旧年下到新年了
雪下到新年了还愉快地下着
亲爱的！裹紧棉衣，打开大门，雪
还大下着，而内心已是春声一片啊

2011年春节

二月头上

谁都听说我要出远门了
可谁都不晓得我的根、有多长
深得都不能从老家的泥土里拔出

几天年过完后、就动身
可正是妻子嘲笑的那样：
说夜里梦见上兰州——早起一看
哎呀才从炕后挪到炕前头

孩子开学了一定是要动身的
可瞅着还未探头的迎春
伸手试试春雪里的春寒

我对身后的妻子下决心似地说：
二月头上，二月头上真正起程
你不知道在一场夜雨过后
在一片嫩草芽的目送下出发
我心劲有多大呀！

2009-3-26

春 天

三月，柳荫街到处飘起了柳毛
白白的、一团一团随风起落

有时钻进眼里
让我看不清恭王府的春天
有时吸进嗓子、咳得我脸红脖子粗

尤其正跟已着一步裙的桃花打招呼时
尤其发现很多人不但跟桃花打着招呼
还要缠住她合影留念——

此情此景不由就让我想起、我的陇南
我的陇南此时肯定已换上了单衫
她的长裙上肯定只开了几朵
黄黄的、亮亮的探春花

从后海到鼓楼，我边走边想
想着想着就不由人掏出手机：
我说喂！咱陇南的春天长啥样了？

2009-2-11

在飞扬的春雪中

几天年匆匆忙忙就过完了
在飞扬的春雪中
冰凉冰凉的心流出多少不舍
多少团聚时短暂的欢愉，和
此时此刻送别的离愁

年，让我们这些人嚼出了
多少苦涩呢？

亲人们已经上车。他们
又要去北京、上海、杭州……
为自己一家老小的好生活
打工去了！

多么怀念小时候的年啊！
在厚厚的积雪中赶集回来的
父亲、对联、窗花和几串爆竹
一盏跳舞的油灯
一盆笑呵呵的炭火
一家人和一个小山村

静静的夜色 如
牛马鸡羊猫儿狗儿的眼神
乐融融的锅里炖着
热腾腾的猪肉粉条
尽管肉不多
但也是一年中最多的时候呢
尽管粗茶淡饭，却也是
安居乐业的好心情

那时候的团圆饭
是走不出村庄的白菜萝卜土豆们
憨厚纯朴的满脸笑容
那时候，敲一通锣鼓
唱几天皮影戏，就已是：
春光盈满院，幸福万万年了
接下来二月二龙抬起头
便夫唱妇随不离不弃下田去……

现在，还没回家就订好了
离家的车票
还没拥抱瓷实脑海里就涌起
让心上虚虚的、酸酸的、难难的
不好过的那种悲情

唉！几天年匆匆忙忙就过完了
我的亲人们
为了一家人能够生活得
越来越宽裕越来越幸福
又要去打工了
在飞扬的春雪中

2014-2-21

对不起！新年

夜深人静，我努力了好多次
都没有写出祝福新年的诗

2012的新年，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亲人们，朋友们
今年，我身背的事情太多
我的心太乱

前几天，老父亲要见孙子
于是我带着刚从兰州回来的儿子
在茫茫大雪中回了趟老家

老家的烧酒和火炕
时不时就把我的泪烤热
我不得不一次次掀帘出门
让严寒把难过冻结在心中

对不起了我的乡亲
我无法把“过年好”这三个字
很顺溜很热乎地说出口

上大三的儿子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毕业回来要工作，买房，娶媳妇
前几天我在城郊买了块宅基地
开春了马上就要动工修建

我觉得这个年好难过啊
而女儿却一直很期盼
甚至过年衣服买迟了
都要撅起小嘴生半天气……

所以对不起了！我的新年
对不起了2012，大家的新年
请别怨我写不出祝福新年的诗

我只愿开年了，心不再乱
水流在一条渠里
劲使在一根绳上
让我们把自己的家园建设好！

2012年除夕

梨 花

一只蝴蝶在果园里飞来绕去
梨花一朵一朵地开了

在蜜蜂最少的那棵树下
小表妹正专心地纳着鞋垫
鞋垫上已绣出半泓清水，一只鸳鸯
一竿青竹、一溜草地、半片春色了

小表妹小脸红润，眉目含情
她低头一针一线绣着
她在想——这双鞋垫
被他垫在四十二码的大脚板下
出门在外打工是不是一路顺风

会的！肯定会是：
左踩四季财源，右踏八方平安！
她认真、虔诚地自言自语……

梨花一树一树地开了
又一只蝴蝶飞来
姓白的叫梨花的小表妹
还在树下神情专注地纳着鞋垫
她已把那十二个字
深深刺绣在了鞋垫的正中间

2008-12-1

情 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话不假 现在
惠就变成了我的一只候鸟

白水河两岸的树都被砍光了
正好水也断流了
我孤独地踽踽在龟裂的河床上

我在想，也许对一只候鸟说思念
是一个令人发笑的话题
但我的确正在想她

想她陷阱一样的叫声
想她鱼一样摆动的尾巴
想她褪在床上的那些羽毛

究竟是哪一种羽毛
还有，春暖花开了她会回来
回来又要在谁家屋檐下歇脚
又要用谁的唾液垒窝用谁的感情
解渴。或者谁又要用她的双眼
很抒情地流泪

2010-5-4

青年街5号

位于九0年代的青年街5号
位于5号大院内的爱情
爱情的夏天，葱郁的葡萄架下
二十四岁的每个夜晚都充满神秘

“从梦开始的地方”牵手入梦
从“三十六步，北京新四步，狐步
伦巴，探戈，华尔兹”学起
左手牵右手、右手握左腰
或右手牵左手、左手搭右肩
“请你暂时借我一点爱”
“蓝色的多瑙河”
从长长的站台走向海角天涯……

青年街5号，买断了谁的初恋
买断了谁和谁的婚姻
现如今它已变成繁华的工贸商场
而买断我们青春的青年街5号
是谁又买断了你十九年的工龄呢？

2010-6-9

盘 套 山

那是我家的盘套山
半截山顶直戳进了陇南的天
左右肩上还扛着陇南的蓝

谁看见一群绵羊盘套而上
云一朵一朵走向天边

没有骑马的牧人一身山歌的颜色
山腰那棵酸梨树满脸的西部风情
风吹着，一地胡麻花睁开了眼睛

谁见过一群青草盘套而下
绿一片一片铺向天涯

七个没有出嫁的女儿来到盘套山
巧歌尚未出口，可那乞巧的模样
早惊动了西汉水上的浪花

而头戴草帽的故乡还在半道上
想着水，望着云……

2011-3-11

野 菊

西城的郊外，霜降
遍地野菊还陪你夜夜歌唱
而薄薄的霜花在黎明前
已爬上老家的眉睫

我看到一个女人在小路上走来
一枝野菊在风中摇摆
一股久违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
我呆呆站着，一直看着这朵
像我妹妹的花儿从身边走过

走过时的嫣然一笑
跟去年我碰上你时的笑一模一样
在西城的郊外，你问：明年还来吗？
霜降了就来了
我不由得对着眼前的情景
回答出声……

2011-11-3

民歌里的秋天

一支牧鞭就能把夏天的羊群
从碧海青天赶到秋天的草场
从山顶飘下来的一句民歌
恍如远乡里来走亲戚的兰花花
她跨上马背——把坝上草原的风景
一溜烟吹到天涯

一只一只细毛羊，一朵一朵
兰花花，一个一个的秋
仿佛精灵在人间来回走动

一只鸟落在即将分娩的一株苞谷上
一地紫苜蓿，一坡野黄风
摇头晃脑的一片高粱
醉红了脸的那个村庄
牵着新娘回到家乡——

夜里说：麻杆儿点的亮来了
今儿个和哥唱来了……
无数的爱恨交织，恩怨情仇
仅被一句唱词就唱透了
一生的悲欢离合，整个一个大西北
只一柱炊烟里，便高高升起

2011-11-6

一树一树的秋天

一树一树的秋天
垂着头，继续变红、变黄
没有谁太在意它的凋敝
更没有谁会听到它突然掉落的惊叫

这些年来
我活得有些难以取舍
还有些懒散，在懒散里边走边唱
走到落霞寨的半山腰我就哭了
那个秋天刚走到中途我的母亲就没了

三十二岁
阴历中掐指算出的虚年龄
虚晃一枪的命运刺得我满面泪痕
我在母亲去逝后突然清醒……

这些年来
我活得节奏总比别人慢半拍
常在半道上边走边拉着苦音
拉着苦音的慢板经过秋天
秋天的小路两旁尽是去年的风景

一片一片去年的风景
一个一个去年的人影
仿佛坐在马车上
看一棵一棵倒退而去的树
一树一树的秋天
说熄灭一眨眼就熄灭了

2011-11-2

仇玉琼啊

仇玉琼啊我不敢再问你为什么
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名下岗工人
更不敢想如今你身在异乡打工的情形

仇玉琼我只想告诉你：
大寒时，我写了一首诗叫坐等春风
而春风来了又走了。现在已是夏天

夏天的我仍孤单一人
只穿着一件背心来回晃动。有时
还可以赤裸着拥抱一下黎明的凄清

仇玉琼你晓得我要举起多少朝天热火
要扑灭多少夜里燃烧的思念
仇玉琼啊我在大暑——

如果再写一首坐等秋风的诗
那么在某个黄昏秋叶红了——又落了
严寒的那个冬季我该如何捱过

2011-5-9

中秋月明

四十多个中秋，约等于
一轮明月
明月下熟透了的那个女子
丰满的苞谷不愿再保守秘密
苹果、梨、核桃、枣……
不愿再把脸藏在叶子背后

那个风啊吹过来，吹过去
那个沉默的圆啊！不停在心上
喧哗；在水里，漾动

苍山太苍茫，洱海太浩远
而眼前怒放的野菊花
从害羞得不敢说出爱
到坦然地接受了整个秋天
在面对月光下一地白霜时
她怎么变得
那么惆怅和无助了呢？
是不是整个秋天的丰收和凄凉
都站在了她的花蕊上！

四十多颗梨约等于一个记忆
记忆里最深刻的一次分离
离开了的人、鸟、果子、叶子
都重新上路
走出数九寒天，越过阳春三伏
待坐在深秋里饮完一杯茶后
才蓦然发现自己还在路上

在路上的一次次团聚里
心中总有半片
永远无法飞回来的、心
就像一些追念、缅怀、伤痛
牵挂、惦记、企盼——
企盼回来还要走失的
又一个中秋月明

2012年中秋

我心上有一树梅花

城市和车轮越去越远
一大片原野，一座座山岗
树林连着树林，村庄站着守望
风匆匆走在路上，雪走在路上

满眼里无限的苍茫
暮色，让雪更加青亮
让雪的絮叨更加悦耳直白
更加让我温暖和难过

难过得让这个冬天都说不出话来的
那个身背行囊匆匆赶路的身影
那个身影，那颗让天地无限慈悲
无限苍凉的心。我的心上
有一树梅花正在盛开

雪纷纷扬扬，香荡气回肠
沁透灵魂的洁净的姿容
我朴实的诗行正在半途中
努力向你的心疼的模样抵近

其实你一点都没有傲骨
没有绝尘。你只是很干净
甚至干净得有些清贫
你仅仅就是原野，村庄，山岗
乡下的风或者雪
飘动的发丝夹裹人间严寒

匆匆走在半途中的诗行
身背旷世的爱恋和思念
我的向往温暖而又难过
难过得让心颤抖
让远处翘首企盼的老家颤抖
让雪中站着等待的那树梅花
——颤抖

2012-1-21

我 梦 见

喂！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嘿嘿！傻瓜还装得挺像的
今天是你的生日呀……

喂！昨晚我在怀柔喝醉了
喝醉了你晓得我梦见什么了？
嘿嘿我梦见咱家了，咱家门前树上
一群麻雀喳喳喳地吵闹个不休

我还梦见正往家里赶呢！
一路上——风呼呼呼地刮
我解开纽扣敞开胸、任风吹着
突然，我一下就站在了寨子前

我看到咱的寨子变样了
变成了祖宗的塑像，骨骼
一会这些又变成了咱家的老庄窠
庄窠里有花草树木、房屋和牛羊
我还听见了泉水声、唢呐声、雷声

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呀！
你是不是到咱的庄稼地里去了呢？
这样想着一转眼我就站在了兔儿湾
兔儿湾没你的影，我又到了簸箕湾
簸箕湾也没影，我又到了庙儿坡

没影、还是没影！心上那个急呀！
难受呀！幸好怀里还揣着瓶二锅头
我就坐在地边喝了起来——
我看见咱家的高粱已经熟了
一坡的风——呼呼吹在它们头上

喂！我又梦见我在庙儿坡喝醉了
不但我醉了连咱家的一地高粱
也被我灌得东倒西歪……

喂！你在听吗？喂！喂！
嗨哟傻瓜！怎么就哭上了……

2009-10-23

亲 戚 路

亲戚来了，长精神的人来了
大老远我就看到你的微笑
素素的开着胡麻花的衬衫
淡淡的风摆杨柳的裙子
还有你身后轻轻跟着的水
小小的叫饮马的那条河

嘿嘿昨天还和我摘草莓的丫头
今天就成了亲戚了
仿佛还是童年在眼前啊
青梅竹马的妹子

一九八六年农历七月七
乞巧的那个夜晚你把一枚杏子
暗暗塞进我的手里时说的那句悄悄话
你还记得吗？

嘿嘿你看我傻不傻，明知故问嘛
要是记得,现如今咋就成了亲戚了呢
嘿嘿你不该忘了的妹子
我到死都会记着的妹子
就像眼前要走的这条
长长的亲戚路一样……

2010-12-21

茶饮完了，但我还是没有把你留住

我讨厌汽车、火车、轮船、飞机
所以请下轿来、下马车来、下马来
请下天堂来、下云端来、下山来
远离高楼大厦；远离蚂蚁一样的人群
来到渭城的轻雨和柳色里
来到万古仇池穴，来到西汉水畔
我的草亭——请坐
请上坐！和我饮一杯茶……

请你停下来和我饮一杯茶！
茶，慢慢被饮完了……
但是茶饮完了
我还是没有把你留在身边
亲爱的时间！

亲爱的时间！
从母亲孕我时就有了你的跳动
我这半生的生命其实就是你的脉搏
走进一场雪，走过无数场雪
苍茫的命运——
春暖花开的贫穷的村庄
那个夏日的午后在三湾塘里
凫水的瘦瘦的少年

——秋夜的月亮
有着小女人成熟了的那种颜色
亲爱的时间！
我在你流泪的香吻里和你圆房
光滑和冰凉是你我
情有独钟的爱好和幸福

因为你走得飞快促使我
已过了热爱火热的年龄
青春不再，激情无法复制
而今能够从头越的
只有让我心旌一霎一霎荡漾的回忆
真正动人的回忆，才真正难以忘记

回到那时的困顿
风里的凉和雨里的荒
泥泞中追寻着的流浪的乡情
一条小溪和溪边挂满水珠的薄荷叶子
野蘑菇丛里默默行走的你——时间！
才让我回到清纯里、爱里的时间
一睁眼，你又把孤独的我扔回了
我的孤独……

我仍在一场生命的半山腰跋涉
我在你的怀抱里活着活着就寂寞了
我在你的寂寞里走着走着就开放了
随着你的律动、喘息
甜的苦的，愁的喜的……
在你眼皮底下——时间
我始终赶不到你的前头呵？

我多想将你迎头拦住，兜头拥紧
将你我跳跃的或平淡的生活截流
并抱死在铁轨途中
可你从不专门坐下来等我一会
可我至今还没能如愿

亲爱的时间！
我请你停下来和我饮一杯茶
茶饮完了，但我还是没有把你留住

2012-8-13

放 过

2007年秋天
在医院急救室我喊：
狗日的酒啊！
你为什么放不过老子？

2013年夏天
在医院病床上我说：
这狗日的酒
老子再喝你就不是人

而今年从立春、清明
到该种瓜种豆的谷雨前后
我一直淋在酒雨里

此刻，我还躺在病床上
我说亲爱的酒
这一回我一定放过你
放过你，你才会放过我

再也不能等到你放过我了
我才放过你

放过内心狗屁的人生信条
譬如“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不论“酒”放不放得过我
自己放过自己
自己才能放过“酒”

2014-04-21

我是一只悲情鸟

我是一只哀而又伤的悲情鸟
好在我的伤已很深了
深深埋在深处
我一直用丰满的羽毛温暖着它
就像人类用外衣遮掩丑陋和真相一样

我除了羽毛还有一层鸟皮，鸟皮包裹的
思维，用来包裹内伤和回想过去
尤其那些被猎枪射杀的同类

不为人知的同类的亲情、友情
还有楚楚可怜的爱情
很憔悴很憔悴我此刻的表情
以及潮湿着凄凉着的心情

我是一只悲情鸟
好在我的伤对我而言已不算是伤了
好在我已学会用这些伤
来养活我的精神

世界里有那么多慈祥可爱的大树
供我藏身和任我偷偷穿梭飞翔
有那么多美丽的花朵和花朵上的露珠
供我啄食啊！
难道你没有看见吗

2010-12-28

那 场 雪

那场雪飘着——在半路上
那只鸟，飞翔、鸣叫
被记忆留存、被心收藏

日子长得跟树叶一样
白花花的时光没有一丁点声响
静悄悄从树叶间穿过

还有多少悲喜交集的事情等着我
还剩下哪朵玫瑰开成爱情的形状
还有几丛感情未被感情——杀死

伤口逾来愈深、失落越积越厚
在心上，此刻、谁抱紧孤独
孤独在谁眼里一片湿润一片透明
一片模糊不清……

那场雪还飘着——还在半路上
谁的爱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趔趄
谁感受到自己的心、野了、飞了
是一片叶子、一只鸟、飘荡在风中
怎么也回不到树上来了

2009-10-27

擦肩而过

天空飘着雪粒、火炕一片温暖
静静呆在老家的小土屋里
思绪却飘出千里万里

我知道，时光的脚步走完第二个千年
不经意已踏入新世纪的门槛
这种跨越其实在一个生命里
是何其轻微、又何其庄重
尽管在时间表上被称为二〇〇一
但这却是人类进入公元纪年的
第三个千年

静静坐在火炕上，心却飘出千里万里
想着这些年自己走过的路做过的事
想着亲人们、朋友们能在第二个千年
活几十年，又能在第三个千年再活它
几十年！我们真是幸运有福啊！
这不但是我们生命的奇遇
更是生命的奇缘

然而、当我回过头看着匆匆忙忙的世界
看着静悄悄的地球，默默落着的雪
雪地上家禽留下的爪痕，我忽然发觉
我跟神明很草率地、瞬间便擦肩而过了

2009-12-28

冬 梦

冬至前、夜长昼短
可冬至后的夜还是长得有些难熬啊！
在北京打工的那人！你可踏上了归程

我把这个冬天的一大半
当一窖白菜一窖萝卜已过完了
猪肉和粉条都留着！留着
等你回来炖一锅热气腾腾的“年”

可门前老槐树上除了风声
没有那只喜鹊一边拍打身上的雪花
一边报喜的情景出现呀！

北京打工的那人！
年关临近，你哪天能起程？
哪天能上路？哪天能进门？
可别忘了打个电话招呼一声
我好去村口接你！

我要把梦里
无数次接过你背上的行李的场面
掸去你头发上雪花的情景
实打实地来一回

2009-10-25

简介:杜牧野（笔名牧野）当代诗人，作家，擅长书法。甘肃西和人，作品集有《牧野情歌》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