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

一大早，我驱车去医院
在其周边，环绕三圈
也没找到一个车位，空闲
——医院，早已人满车满为患
我们，如千里迢迢投林的倦鸟
绕树三匝，也没寻到
一处枝桠，可以落脚

其实，我们
刚离开昨夜歇息的巢穴
不久，就发现
前方不远
生长着一片片繁茂的森林
这让我们信心满满
于是，一路盘旋，一路窥探
却又，一路迷茫，一路失望
最后，不由得一声喟叹——
“面对广阔的森林，我们却
寻不到一棵可让自己停歇的树”
正如，人在旅途
路过了一个又一个村舍农户
却不能选择一处驿站停留、驻足！

我们心灰意冷，继续
在寻找途中，忽然听见
一阵带有外地口音的鸟语——
“这城市光鲜其外，浪得虚名！”
“这城市拥堵又臃肿，一定有病！”
……
这些鸟儿，来自他乡异域
它们在远徙中途经我们城市
因苦于
寻不到，一棵可以停歇的树
而心生怨气
随之，你一言我一语
发出了一连串的感慨与唏嘘

我与汽车，犹如
一对类别不同，却志同道合的鸟儿
我们闻鸡起舞，不辞辛苦
勤奋地穿梭在钢筋混凝土
构筑的城市森林里
忙忙碌碌，常为寻一处
聊以自慰的树而犯难、犯怵

日久天长，我们习以为常
后来才发现——偌大的森林
每一棵树都各有其主
即便如撞大运，偶遇几棵空闲的树
也是一阵空欢喜
——它们已被强暴之徒
恶意占领。树身上郑重标注：
“此树为XXX私属”

我们与我们生活的城市
一起与病魔共舞
却不知（也去不思虑）
是城市，把病毒传染给了我们？
还是我们把病毒传染给了城市？

我们不思病因，不寻病源
日复一日
奔忙在求医问药的路上——
彼此已习贯了各自病态的存在
且，又心无旁骛
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大病区里

病毒肆虐，城市久疾
面对病态的城市，也许
我们还可有他项选择
——辟如——逃离
但我心痴迷
至今，没有一丝离情别意
依然拖着病态之躯
与同样病态的城市，厮守一起
矢志不渝，不离不弃
且，生死相依——

       202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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