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河，从雪山涓涓奔流向海

——母亲节献诗

一

千万里高原更高处，雪瀑肃穆
无以分辨涓涓流水的声音来自哪一座山岗

雪莲花开，是母亲双手合拢
护佑着新生的孩子
一朵朵雪花飞扬，像女孩子轻歌曼舞
男孩子会是林子里的精灵
一片片叶子落地，紧紧依偎母亲的密裥裙

天上的流云簇拥着太阳，喷薄而出
蓝天是云彩的池塘，蛙声起落
山谷里的溪流奔跑光芒之中
浪花是张开的小手雀跃
母亲开启群山之门，皈依河谷

二

每个山谷都有一条小河流淌
河水横过石桥，在炊烟升起的村庄盘桓

村落间鸡犬相闻，屋子背后有一座山
半坡上的蘑菇是彩色的
简妆的母亲能叫出每棵草木的名字：
长满枝头的是高粱、麦子和粟
春天桃花连绵，蒲公英在树荫里漫延

两江交汇的埠头有舟子摆渡
街市上陈列着三个山谷的物产
东山的母亲背来阳光一样金色的玉蜀黍
西山的母亲赶着羊群，想换间屋面售卖陶瓷
溯源而来的游子，身穿母亲缝制的麻布衣裳

三

母亲的河静静流经平原，水面涟漪
母亲的皱纹里有风和雨水的足迹

大风一吹，母亲的孩子远走高飞
瘦俏的北方阿哥读破五车
却一脸茫然，怅望大雁阵法变幻
走过南方的阿妹扇面如春
素手低头采莲，眉睫间似有云翳黯然

母亲的河，过隘口，红尘浊浪滚滚
沙洲明灭，不老的河滩灌木掩映，楼榙相望
走平川，铅华尽洗，啖人世百味
母亲的河，径直奔流向海
水波不惊，一路平畴万里，稻花飘香

四

滨海似苍穹蔚蓝，水岸悬崖千仞，沙滩连绵
母亲臂弯里，汽笛是屋檐的风铃丁当

出租房也有一樘窗子向水
风走水面而来，湿漉漉的空气掀动帘子
风铃清澈的声响绕梁三匝
仿佛母亲只身拂拭窗台，水浇吊兰
此生若借，母亲却是最后的抵押

从雪山涓涓奔流向海，母亲的河
几度浑浊，几度曲折回环
大湖此岸锦绣，远山浮云缥缈如望
断桥残雪如梦，十里长亭烟波外
三角洲河面波涛漫漫，千帆云集

冀星霖
二〇一九年五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