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四月河清海晏（春的组诗之四）

一、以为你是模糊的三月天空

以为你是模糊的三月天空
回望时，浮云冰释如汁
俨然你的背影，没有忧郁
也不见飞燕掠过蓝天的一抹浅笑
你或在我露台远眺中，月季侧坐枝头

当你落红飘过窗口，三蕊两瓣
我却慌乱起来，大约你款款经过楼下
你的蝴蝶翩跹，跌宕、迂回
我将帘子完全敞开，和熙透过纱网
我极力辨识其中隐约的花香

红灯拂逆人意。向右拐，绕道而循
灯光尽管频频交替，却难捱三秋花谢花开

二、你在我的构图中占据春天的焦点

你在我的构图中占据春天的焦点
背影萋萋，囊括远树、峭壁和堤岸
轮廓参差的天空倒映流水深处
你的鲤鱼披挂火红的鳞甲
不走我多方建模的几何曲线轨迹

你是我的Modeling，行经一瞥之间
让我几易其稿，撷印象派和抽象派手法
捕捉你忐忑中的木屐卡卡哒哒
你会拾级而走，抑扬顿挫，像是趔趄
当你回眸，水面涟漪正起

微距成像时，你的背影再度模糊
你神采如昨，光晕收敛，不点亮黑暗

三、错把你的西楼当作名山

错把你的西楼当作名山，古已有之
举艳词虚饰，不得要领
其摹状，适用任意清岚流萤
其拟意，却是市井喟叹
你依旧小住云水楼台，寻常倚栏

试着用你的姿势环顾四周
雕梁褪色；房宇大屏广告画面底侧
马赛克滚动字幕弹指间为人排忧解难
路面阳光散漫，楼外不见远山
缓坡坎坎，海棠初长成，抱团相望

人行道上，你手拖银色行李箱，轮子聒躁
语气寒喧中，间杂懒春的咳嗽

四、我流经你的河床容与澹澹

我流经你的河床容与澹澹
费力费神编制一个玩笑
恰遇水面宽阔，两岸少却杨柳依依
左右觉察不到你含苞待放
绕沙洲漫流，遍寻来路烟波

你的河湾清冽，浪沫涌向沙滩
百足草状如珊瑚，叶脉笔挺
花絮卷曲，洁白的，如云飘飘
鲜红的，应是渔歌缭绕篝火荏苒
月色笼罩水潭，虬曲的半岛一袭湛蓝

海角之外，波涛连绵、亲切
你的四月风中，激荡雏叶新生的咸涩


冀星霖
二〇一九年四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