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间

所有的路牌都说黑白两道
而我则洞悉黑白同体
宇宙基因的原始编码里
黑作为白的底色
一开始就身披混沌的战甲
在白的道场外护法
而白被修饰为黑的屏障
一直口吐莲花且正大光明
在刀锋上自证清白

白昼在钟摆上刻下年轮时
黑正用潮水擦拭月亮的刀鞘
所有基因螺旋都始于暗室
显微镜下漂浮的磷火
是远古冰川遗落的密码本
冰川消融时 黑熊在苔原写下：
"所有白都是未完成的燃烧"

斑马线穿过城市动脉
钢琴键在午夜交换指纹
指纹深处藏着人类迁徙的史诗——
当白昼吞噬最后一粒星屑
黑便从视网膜背面
取出整座银河系的银盐底片

墨在宣纸上溃散成山
留白处有雪崩在怀孕
瞳孔在暗室中练习呼吸术
我们总在黎明前清算黑暗
却不知所有光都是
黑在时间褶皱里培植的水母

玛格丽特的黑苹果悬浮半空
白色绷带正缠绕宇宙的伤口
当乌鸦掠过教堂尖顶
神父的白领结突然结出桑葚
这古老的染色游戏里
谁在调配创世纪第七日的灰？

白瓷裂痕中爬出甲骨文
黑陶罐里发酵着青铜时代
考古刷扫过兵马俑的眼窝时
惊醒了地底三千吨月光
而敦煌的飞天正用飘带
丈量壁画与黑暗的婚约期限

光谱仪切开彩虹的瞬间
黑与白在棱镜中歃血为盟
白矮星最后的喘息里
黑洞正编织时空的蚕茧
量子纠缠的丝线上
吊着所有颜色未诞生的魂魄

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撕开混沌
老人合目时睫毛落下黑雪
产房与太平间的走廊上
白大褂捧着阴阳太极图奔走
X光片显影的肋骨森林里
有只玄凤正在啄食自己的影子

我曾在撒哈拉数过沙粒
每粒白昼都对应着星空的窟窿
当驼铃摇醒沉睡的流沙
黑与白突然在沙漏中跳起探戈
它们的婚戒是枚日全食
镶着钻石般坚硬的永恒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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