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记

1
把一块榆木疙瘩，敲击出悦耳的声音
人与世界，便同时开窍
我和你都会消失不见，我们需要看到的
是彼此的灵魂

2
菩萨的口中是吐不出莲花的
有一团淤泥就埋藏在菩萨的心底
那是菩萨种植莲心的净土

而你把一朵莲花含在口中
任由枯萎的花瓣，在你心中腐烂成泥

3
诵一段经文，不分晨昏
飘散的落叶与漫天的星辰，尽皆是珍稀的咒语
而风，一掠而过的风
是你伸手就可弹奏的声音

4
用一千只手来拥抱你，够不够
用一千只眼来抚慰你，够不够
菩萨已经很累了
你所渴求的安息为何迟迟不能到来

5
站在山脚，你要仰望山巅的白云
登临山顶，你要俯看芸芸的众生
上山的行程与下山的路径
哪一个更蜿蜒，哪一个更漫长
气喘吁吁的你，在山腰之间举棋不定

6
还要等待着菩萨来接引你么
一捧泥泥土与一块石头，都可以成为栩栩如生的菩萨
你的血肉之躯
还要如此形如枯蒿，僵硬蜷缩么

7
不过是一个夜晚，梦就断了
不过是一个清晨，梦就走了
你披上一袭衣衫
是要从梦中走出来，还是要再一次进入梦中

8
燃一盏灯，你的影子是黑暗的
灭一盏灯，你的眼睛是明亮的

9
你怎么能挽留住那条淙淙流淌的小溪呢
此时此刻，你的心还不是一片大海
你的胸膛之上，泛不起一朵小小的浪花

10
炊烟，那让你迷恋的炊烟
在你诵读一句经文之时，又让你流下的泪水
你在一根晒干了的柴火之上
同时看到了挥之不去的温暖与饥饿

11
太阳终究要落下的
你不愿相信太阳会摔碎在一条山谷之中
你更希望太阳会沉入海底，成为一粒等待你寻找的珍珠
你推开山门，分不清前行和后退
哪一条才是回家的路

12
向菩萨提问的人，从不曾听到过菩萨的回答
你很好奇，想像着菩萨向你提出一个问题
你要为菩萨写下一个前所未有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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