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词话的“花草之风”

来源 搜韵  
以下文章来源于江右书林 ，作者朱崇才

明代词坛的一大特色，是《花间》《草堂》类词选词集的盛行。明代词话主情论的一个具体体现，就是对于“花草之风”的特殊爱好。

所谓“花草系列”，如《花间集》《花庵词选》《草堂诗余》《花草粹编》等等，在明代一版再版，风行不衰。特别是《草堂诗余》系列的词集，既有各种各样的重排本、重编本、再版本，又有多种续集。这些选集一般都有一篇或数篇序跋题记，间或附有钞录之前人词话或编者自撰之评语，但转录的前人词话，出处都不甚详细，有的甚或不注出处，与自撰的评语混淆不清，即自撰者亦较为肤浅。这些序跋题记主要有温博明万历茅刊《花间集补序》、汤显祖《玉茗堂评花间集序》、无瑕道人《明万历汤评本花间集跋》、毛晋《花间集跋》、顾梧芳《尊前集引》、毛晋《尊前集跋》、毛晋《花庵词选跋》、何良俊《草堂诗余序》、毛晋《草堂诗余跋》、黄河清《续草堂诗余序》、沈际飞《草堂诗余四集序》《诗余别集序》等。这些序跋题记对《花间》《草堂》词进行了一定的评述研究，同时也对花草之风的流行情况进行了一定的记载和理论思考。

明人对于花草之风，赞成的比较多，批判的比较少；这与清人对待花草之风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温博万历茅刊《花间集补序》说：“余初读诗至小词，尝废卷叹曰：嗟哉，靡靡乎！……已而睹范希文〔苏幕遮〕、司马君实〔西江月〕、朱晦翁〔水调歌头〕等篇，始知大儒故所不废。何者？众女蛾眉，芳兰杜若，骚人之意，各有托也。然古今词选，无虑数家，而《花间》《草堂》二集最著者也。……嘻，声律之道，难言哉，难言哉！自唐迄今，八百年来，作者凡几？宋无诗而有词，元无词而有曲，至本朝始兼之。然当家词手，可屈指也。”这段话比较全面地反映了明人对于花草之风的看法。首先，与马浩澜一样，他认识到作词读词之“难”，故花草虽有“靡靡”之嫌，但要想比花草更好，例如更醇更正，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大儒不废靡靡之音，是因为花草多有寄托。论古今词选，应数《花间》《草堂》，论文艺，则明代诗词曲兼而有之。因此，花草之风，不但没什么不妥，反而是明朝的一个特色。这并非是温一个人的看法，为花草系列词选作序跋的汤显祖、何良俊、黄河清、沈际飞、陈耀文等著名文人，基本上都持有这种“靡靡无害，花草有托”的态度。

明代的词学家们以丽、俏、绮、多情为词体应有的风格，于是《花间》《草堂》大流行。何良俊《草堂诗余序》理直气壮地“呜呼”道：“诗余以婉丽流畅为美，……如周清真、张子野、秦少游、晏叔原诸人之作，柔情曼声，摹写殆尽，正辞家所谓当行，所谓本色者也。……呜呼，是可不谓工哉！”

对于花草之风的纵容、喜爱乃至推崇的状况，直到明末毛晋、王象晋才有所改变。毛晋《草堂诗余跋》描述了《草堂诗余》宋元以来大肆流行的情况，并表示了几分不满和不解：“宋元间词林选本，几屈百指。惟《草堂诗余》一编，飞驰几百年来，凡歌栏酒榭丝而竹之者，无不拊髀雀跃；及至寒窗腐儒，挑灯闲看，亦未尝欠伸鱼睨，不知何以动人一至此也。”在《花间集跋》中，毛晋对明代词坛的淫靡之风进行了讨伐：“近来填词家辄效颦柳屯田，作闺帷秽媟之语，无论笔墨劝淫，应堕犁舌地狱，于纸窗竹屋间，令人掩鼻而过，不惭惶无地邪？”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各有所好，也各有价值。毛晋以及后来的清代士人，对《草堂》不满，甚至破口大骂，是因为文化圈子不同所致。王象晋《重刻诗余图谱序》（见《诗余图谱》卷首，作于崇祯乙亥即1635年）也重新抬出了三百篇这一永恒的样板及儒家诗教，并从本体论角度，对于花草之风表示了不满：“元声本之天地，至情发之人心，音韵合之宫商，格调协之风会。……若曰月露风云，此骚人墨客之小技，无当实用，请以质之三百篇。”

当然，这仅是一部分人的观点，明末清初乃至清顺康年间，仍然有不少人对花草艳风神往不已。如王士禛《倚声初集序》阐述其《倚声初集》的编选目的就是“以续《花间》《草堂》之后，使夫声音之道不至湮没而无传，亦犹尼父歌弦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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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河居士 发表于 2024-03-13 06:46
感谢诗友分享，拜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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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孤鹤 发表于 2024-03-14 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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