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狂放霸气的一首咏雪词，尽显帝王威势，堪称千古绝唱

来源  原创 林家清欢 清欢纪

当一个人掩饰不住问鼎天下的勃勃野心，他会写出什么样的诗句？

看看金主完颜亮就知道了！

他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孙子，自幼却跟随汉朝大儒张用直学习，表面上雅歌儒服、神情闲逸，一派谦谦公子的宽和雅量。

然而当他写起诗来，题一把扇子是“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写一树桂花是“一朝扬汝名天下，也学君王著赭黄”，任谁看不出黄袍加身的梦想？

历史上，完颜亮是与隋炀帝杨广、陈后主陈叔宝同样以“炀”字为谥号的皇帝。

他们被后人骂得最多的共同点就是荒淫无道、凶残暴虐，然而与另外两人相比，完颜亮的志向要远大多了。

他年轻时就立下三个大志向，一是成为一国之君，“国家大事，皆我所出”；二是征伐邻国，“执其君长而问罪于前”；三是网罗天下美人，“尽得天下绝色而妻之”。

为了实现这三个理想，他刺杀金熙宗、屠杀嫡母和宗亲，自立为帝；远伐南宋，令宋高宗闻风丧胆；将堂妹、外甥女和亲戚大臣家的美貌妻子们统统抢掠入宫。

种种暴行下，使他不到40岁就被属下刺杀，死后还被废为海陵炀王，不久又被废为庶人。

虽然完颜亮在史书里的黑料能说上三天三夜，但他的文才却是公认的高。

北人称他“一咏一吟，冠绝当时”，南人也忍不住感慨“北地之坚强，绝胜江南之柔弱”。

他的诗词，确实和人一样，笔力雄浑，气象恢弘，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强横之势。

除了“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外，最经典的莫过于这首写雪的《念奴娇·天丁震怒》：

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颠狂，素麟猖獗，掣断真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

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占旗脚。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真勇，非与谈兵略。须拼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这首词在结构上沿袭了传统的上片偏写景、下片重抒情的形式，气势上却磅礴霸气，墨翻惊澜，笔横四野，将塞外特有的暴烈雪势与军威人情浑融一体。

“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

这风是何等之狂，雪是何等之大啊！

一定是天兵天将发了狂怒，掀翻了银海，散乱了珠帘，化作了天地间的这场大雪。

漫天的六角雪花滚滚飞舞，转眼间便将山中的丘壑起伏填成一片平坦。

“皓虎颠狂，素麟猖獗，掣断真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

雪借风势，像癫狂的白虎，像横行的白麒麟，扯断了珍珠编成的锁链，洒下飘飘扬扬的白。

风挟雪威，又像正在鏖战的玉龙，打斗之时，碎裂的鳞甲满天飘散，一片晶莹璀璨。

历来比喻雪花的诗词，都是如何表达的呢？

东晋时期，名士谢安带着子侄们赏雪论诗，他开口问道“白雪纷纷何所似？”

他哥哥的长子胡儿说“撒盐空中差可拟”，侄女谢道韫却道“未若柳絮因风起”。

柳絮轻盈飘舞，自然比撒盐更有意境，这个比喻也为谢道韫赢得了“咏絮之才”的夸赞。

这样的雪花必然是江南的雪，小而薄，却清灵唯美。吴均称它“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吴澄说它“风竹婆娑银凤舞，云松偃蹇玉龙寒”，杨万里赞它“雪妃月姊宴群仙，珠阁银楼集玉鸾”。

而北方的雪呢？岑参在塞北看到八月就下起大雪，形容它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岑参本是湖北人，即使是写豪壮的边塞诗，即使面对的是“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的苦寒，雪花在他眼中依然有梨花般的洁白浪漫。

与前人相比，完颜亮巧用博喻，大笔挥洒，写出了不曾有过的雄浑壮观之雪，没有丝毫纤柔之态，“俚而实豪”，狂放恢宏，可称酣畅淋漓。

下片从单纯的天上雪景过渡到万里关山，于豪咏狂吟中又添上一层浪漫色彩。

“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占旗脚。”

面对大雪纷飞，有人想着踏雪寻梅，有人想着煮酒赏雪，谁曾想起那雄关山岭上的将士们呢？

他们在寒风中伫立，因为天气过于寒冷，人都变得僵硬了，雪白的衣带被冻得粘连在战旗的旗杆上。

“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真勇，非与谈兵略。”

剑戟和戈矛上闪耀着炫目的颜色、摇曳着凛冽的寒光，

戈矛泛着炫目的颜色，剑戟摇曳着凛冽的寒光，一座座军帐中萦绕着腾腾杀气。

兵士们如貔虎野兽般雄壮，将佐们个个英勇，聚在一起论略谈韬，讨论如何克敌制胜。

“须拼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此情此景下，应当雪中豪饮、一醉方休，待到雪后初晴，醉眼看看那一片高旷寥廓的碧空。

这首词现存最早的记录，是在元明时代的白话小说《水浒传》的第十一回“朱贵水亭施号箭，林冲雪夜上梁山”中。

书中原文旁白说此词“名《百字令》，乃是大金完颜亮所作，单题着大雪，壮那胸中杀气”，然后借此引出林冲因一场大雪，险些引来杀身之祸。

许多人对其是否真的是完颜亮所作存有怀疑，然而《中国诗歌通史》评价“词中掀海填壑的气势与万里关山的词境，与完颜亮词的内在精神一脉相承”，确实十分准确。

词人写的是雪，却也不仅仅是雪，他将漫天大雪比作了战场，原本清逸出尘的雪花在他的笔下化作刀光剑影、杀气凛冽，极尽雄豪怒张之势，一扫前人咏雪窠臼。

历数各朝各代，从未有人在诗词中，展现出如此极端化的帝王威势，亦可称得千古绝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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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河居士 发表于 2023-12-09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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