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新人间词话10

说句大不敬的话，觉得杜先生七言化神，但写长诗写乐府不太行。读《兵车行》《丽人行》《哀江头》《哀王孙》都觉得justso so。

太白就不说了，写长写短都一样，总是驭光而行，带着《古朗月行》带着仙气、《将进酒》带着酒气、《侠客行》带着丈夫气、《蜀道难》带着乾坤气，非常勘吟。不过换个角度看，有些不接地气。就像方文山写词，常在月色、烟雨、蹙眉、轻叹、绣花针、惹铜绿、青石板……流连，美则美亦，多了有些犯嘀咕：能不能好好说句话啊。

白居易是写长诗的高手，《长恨歌》《琵琶行》成了丰碑般的存在。可以拿相似含义的句子与杜甫的长诗对比一下：

（1）写重女轻男

老杜《兵车行》：

生女尤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老白《长恨歌》：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老杜那个是逻辑上的病句，因为在这个语境情况下，女儿很容易成未亡人。

（2）写美女

老杜《丽人心》：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老白《长恨歌》：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3）写香消玉殒，斯人空叹

老杜《哀江头》：

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

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

老白《长恨歌》：

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4）写中落

老杜《哀王孙》：

腰下宝玦青珊瑚，可怜王孙泣路隅。

问之不肯道姓名，但道困苦乞为奴。

老白《琵琶行》：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当然也可能是个人喜好不同。不过，老白的《长恨歌》字数比老杜四首加起来还多得多，从头荡气到尾。个人觉得，实属神品，再未见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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