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更适合蒿草勃发（组诗）

1 群山帖

有时实属无奈。
这些高于尘土的尘土。

尘土之上就必须争个高下
飞鸟的天空里不会留有泥的印迹
泠泠流水一再绕行，她不会懂
生活是怎样将尘埃打磨出
一副嶙峋的骨头

此刻。一些浮动的石子已坠入
流水的底层，为水流修造粼波
另一些把风引入山间，把自己
丢失。有几个貌似入云的山尖
其实离天空还很远。一块苍老的
石头，正一点点撬开崖壁的冷峻

总得用疼痛长出些花草虫鸣的
希望。我的黄土地上的乡亲呀
总是用一些裂痕来修补
另一些裂痕


2 与己帖

车水马龙的轰鸣
常使我在夜里惊厥
隔山。泉水叮咚的呼唤
常使体内的孤独潺潺流泻
回不去的故乡和坡地
长成腹里的疮，在某个
寒湿的夜晚隐隐作痛

我这朵打碗花，从开在
水泥道旁的那一天起
就注定了理想不纯
一直想招徕一棵树
或一只佩剑的大蜂
便于我像一朵牵牛花
一样实现艳丽的攀援
或斩却杂草的纠缠

只是，等到满面垢尘
继续落满尘垢
我快认不出自己时
还是有人一下
喊出了我的乳名
我又有了苟活的理由


3 迷失的雪

山在山后。山前的树
像本不该遇见的谁
把空白的相思掩盖
山上。盛大的风声
被一场雪落回原形
一片片瓦解成翻飞的旧事

山下。一个孤独的影子
像那点落单的雪花
似乎逆向扑棱出风外
几个跟头后，又悄悄
跌回纷纷众生。像极了
一个诗人的苍白


4 冬风里

北风用强硬的手段把群山掏空
几枚灰雀像零星的叶子又枯回树梢
一粒孤独的蒿草正挺着硬骨头
它已习惯在风里跌倒爬起
就像我花白头发的父亲
习惯推着旧单车，跌入风里
驮着这山头，到那山坡去

他去野地里捡玉米棒，捡冻山药
更多的时候，他深入一丛荆棘里
去打冻酸溜颗儿。结霜的残阳
如他血痂的面庞和双手
旧伤未好，新印殷红

我和孩子们把酸溜儿榨汁喝的时候
并不讶异这小颗体内丰盈的水份
就像不讶异父亲说出的那句话：
没有被野风抽疼的冬天
就不是冬天


5 开花的万年青

日子像这株经年的万年青
习惯于蒙灰，滋长，滋长，蒙灰
某一天，竟开了花
淡白色的小朵，闪着光
我那么容易就想到了剪发头的她
那天换了一身半新的西服，一双
黑皮鞋，用一只黑棍小发夹
把头发别到耳后 。她那天
去做什么呢？我实在记不起
属于她的，很少的明亮瞬间
就像这淡白色的小花，静静地
在蒙灰的旧枝叶中，亮着
我的母亲，她也悄悄地
在褪色的老照片中，笑着


6 无题

北风就该是生疼的
就像冬天的十里河
结着硬冰才是故乡的样子
白蒿子、苇杆子都该直竖着颈子
才像一个有根的人在风里游走
我是什么时候走丢了你
却一直都不明白
就像那道面北的坡
什么时候雪来了又化
都没留下痕迹


7 沿途

我说的沿途，只不过是
十里河干巴了多少年的石头习惯
听雀儿把灰白的往事再叨一遍
只不过是，用一出门就能
望到山的狭小来盛放落日的盛大
只不过是，用脚步再量量
西门旧联虹桥到北门的新网红桥
距离到底有多孤寂
只不过是，城乡结合部
开三轮车卖香油和木耳的瘸子
又揣着落日和冷风，走了来
只不过是，我偶尔和对面
赶路的人互换一下
平静且匆忙的眼神——
阳了


8 冬日山中

没有比这小山坳
更适合这株矮蒿的地方了
没有谁会在意它蓬乱的心绪
白苍苍的往事像枝上的秕籽
水分耗没耗干都不急于去构想春天

不必像山头的芨芨，一生都在
拼杀，一直未战下自己的江山
也不必像坡上的狗尾巴草
躬身于头上的重量，每一次
风讯，都让它进退两难

此刻，太阳已交出流血的疼痛
从山前归隐到山后
一株矮草的呼喊
在自己的胸腔里回响

旮旯里总有一些好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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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学习老友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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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深入生活，观察细致入微，诗句带着泥土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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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读佳作，点赞！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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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翼老师过年好！拜读佳作，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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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河居士 发表于 2023-01-28 14:11
拜读学习老友佳作！

居士过年好，每次来都是第1个问候我，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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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石 发表于 2023-01-28 15:14
诗人深入生活，观察细致入微，诗句带着泥土的气息

谢知音，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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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鑫淼 发表于 2023-01-28 20:27
拜读佳作，点赞！学习。

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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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纯丁 发表于 2023-01-29 08:58

老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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