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复杂诗歌

首先，本文的“复杂”是呈现在多方面的，如立意、意象、结构、诗歌事件等。当然，复杂是现代主义文学的基本要素。另本文题目未采用“漫谈现代主义诗歌”是由于考虑到一般读者会将现代主义(modernism)和现代(modern)混淆(因为现代诗歌不一定就是现代主义诗歌，也可能是古典主义亦或浪漫主义)；且modernism系文学(包括诗歌)的界限没有标准答案，所以在此选择“复杂”的“现代诗歌(即无格律、自由体诗歌)”作为标题。

本文中复杂一意，已在文头阐释清楚。自由体从美国诗人惠特曼开始，当然，他的诗歌还不太符合“复杂”这一定义。但从他这个世纪(19世纪)，法国的象征主义的出现，则昭示了复杂现代诗歌的诞生(其标志是波德莱尔诗集恶之花的出版)。

复杂如何，如何复杂，光说无用。我先举例，是瑞典诗人特朗斯特罗默(获2011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诗作《果戈里》的一段：

在冰封的居民区像海蜇漂浮
那披斗篷的穷汉。
这里，那守斋人曾被欢笑的牲口包围，
而它们早就去往树线以上的远方。
人类摇晃的桌子。
看外边，黑暗怎样焊住灵魂的银河。

这就是复杂诗歌的代表作品。选节意象繁复，结构诡异但富有美感，事件具有戏剧性。前两句写作家果戈里在城市中穿行，将居民区比喻为海蜇，使人有紧张恐怖之感。我们知道，果戈里是在守斋之中死亡的，但被欢笑的野兽包围(包括下文人类摇晃的桌子)，更体现其复杂——运用多重事件和意象来对读者进行心灵打击。选节末句场面宏大，运用独特的景观描写——黑暗焊住银河，从而使人充满窒息感，从而导出诗歌最终的高潮部分。

这就是复杂诗歌的震撼力。

在中国，由于古代诗歌对我们传统审美的影响，复杂诗歌读的人很少(用流行的话说就是没有市场)。在外国受追捧的特拉克尔、保罗策兰、赫尔博斯等基本无人知晓。中国国内，从今天派开始也出现了一批诗人，当然，最终功成名就的寥寥无几。北岛就是其中一人。他有两本诗集，以1988年为界限，一本为之前，一本为之后。如果熟悉他的话，应该知道他是89年去国的。在那之后，由于和朋友们(特朗斯特罗默、艾基等人)的交往以及阅读面的开阔(在此之前北岛的阅读量只是文化革命中一些地下书籍)，他的诗歌水准飞速上升，变得精炼、深奥。然而，国内读者更追捧他的早期诗歌。他的早期诗歌的确不错，但是较之于后期实在是太过逊色(北岛的几次诺贝尔奖的提名很大程度取决于他的后期诗歌)。国内读者的审美水平一直是令人担忧的，比如在上世纪90年代红火的汪某某之流，居然也能获得青睐，实在是令人不解。

另还有欧阳江河和西川两位先生，要说到中国现代诗歌，特别是复杂诗歌，离不开他们。欧阳江河的作品主要是结构上复杂，而西川进行的“反诗”“元诗”创作，更体现在立意的复杂方面。我给大家来欧阳江河的《玻璃工厂》选节：

语言溢出，枯竭，在透明之前。
语言就是飞翔，就是
以空旷对空旷，以闪电对闪电。
……
石头粉碎，玻璃诞生。
这是真实的。但还有另一种真实
把我引入另一种境界：从高处到高处。

欧阳江河诗歌最大特征就是阐释性。越是阐释显得越复杂，但其实是越明了。其实我们可以简便地通过霍姆斯的理论来分析本诗。

总之，复杂诗歌极为深奥，在寥寥数行中，把作者奇妙的情感、认知、思想灌输进特异的构造之中，则显得特别密集。反过来，读者就要有一定的知识积累和思考能力。当然，不是说简单诗歌不好。关于复杂诗歌和简单诗歌的比较，进行了很多年，孰优孰劣，至今也没有一个答案。在我看来简单诗歌也有优秀的，比如洛尔迦结合西班牙佛拉门戈深歌(deep song)而创作的诗歌、鲍勃迪伦诗化的美国民谣等，都是简单的，但它们的地位却无法颠覆。然而，在如今急功近利的社会中，有些作者和读者，冠文学以心灵鸡汤之名，进行一些下三滥的创作，不得不让人扼腕。

最后，若各位能从鄙人的文章中学到一些东西，那也是鄙人莫大的荣幸。因才疏学浅，纰漏之处在所难免，望老师同学能不吝赐教。

以上。

2017年8月17日午

一个十几岁的学生，有如此见地，为什么得不到重视呢，可惜了！

容纳，兼听，别把人家的想法，用自己的尺子量，你所知还是有限的，别搞得象个小朝廷，这里有谁己经站在顶峰了，都得学习，如不这样，我们都只会是一坨污泥，充其量只是发发神经而已，开放，它容，只要不死，你就得低下头，为了更好的明天！

汪国真不是诗人吗？论诗不要打击别人，难道你比他还厉害吗？就是比他厉害也不能这样说。怪我直言……

半枝莲 发表于 2017-12-10 00:28
一个十几岁的学生，有如此见地，为什么得不到重视呢，可惜了！

仔细读读揣摩他这句话后再打赏不迟……比如在上世纪90年代红火的汪某某之流，居然也能获得青睐，实在是令人不解。

复杂和简单谁更厉害？需要好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