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

在人海洪流里
我够不上排场的人类
至多能算作人间
一只黑瘦的蚂蚁

瘦弱的四肢
搬不动人类的欲望
只能拾起一屑人弃的馍渣
来填充我饥饿的肚皮

高楼参天而起
没有我手片尺席
汽车成堆
没有我一角轮子
更别说金银成锭
富贵华丽

我只有在低矮的茅檐遮风庇雨
在清晨爬上人家的大树
望一望东天的朝霞
感受下太阳的光辉
又在黄昏从草丛赶回
怕天黑找不到回家的路
听不到父母急急的呼唤

我试图纵身跳下深渊
想结束可怜的日子
可风儿托起我轻飘飘的身体
又将我抛进柴米油盐里

我睡粗硬的破床
想人间的富贵
在雷雨里漂流
探不出水的头颅
差点被呛死

我食人们丢弃的果皮
啃不动干硬的肉干子
只有伙同我的穷孩子
死拉硬拖
存在我手片大的洞子里

人世的山很高很陡
我无力登顶
在山下仰望
默默祝福
人世的水很阔很深
我无钱雇船
爬在一根横木上泅渡
彼岸遥不可及
水汪洋风浪狂起

似乎要灭死
又似乎将达彼岸
还好
我又捡回一条贱命
趴在浅滩边喘息

我向往鸟儿
有一双飞翅
想去那儿
一展翅
风光尽在眼底

我会有翅膀生出
那时
飞离了尘世
向祥瑞的天宇飘去
云朵成为我的邻居
鸟儿为我祝福
人类瞪大了惊异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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