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加仑

  

                                                                  

我们是低矮的灌木

草科的浆果树

身高不过一米

只生长在寒冷的黑土地

零下40度的严寒下

仍能睡得很香

而一到7月份

叶子就会发黄

我须根发达、吸收力极强

有一点雨露

就能茁壮成长

而且雌雄同株

无需鸟和昆虫帮忙授粉

即可繁衍后代

芽状的花最后变成

由花托壮大而结出的

黑得发亮的果子

黑加仑是

我从前苏联被引入时的名字

黑豆果是当地山民起的乳名

黑豆蜜是我的饮料名

而享誉黑土地的“三梅酒”

之首的“紫梅酒”就是我

最后的商品冠名

它浆汁饱满

酸与甜相处的很好

有一种无法替代的清香

白色的小花

与黑色的浆果对比鲜明

合在一起直接生食

味道美又保护牙齿

还护眼、气血双补

这些绝不是广告词

我们在野生的环境里

听着清风长大

与暴雨一起癫狂

子女们每年都被

小心翼翼的摘走

加工成装潢艳丽的食品

对此我一点儿也不惋惜

瘦了身姿靓了容颜

还给我光了宗耀了祖

而之前我的子嗣们

有的成了鸟的腹中之物

有的自生自灭

滚落的四分五裂

只有极少部分落地生根

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使命

不过我最惬意的还是喜欢

在蓝天下倔强的伸张肢体

寻找一朵喜欢的云彩

与她说情话

接受她临行时

施舍给我的雨露甘霖

低矮但结实的枝干

虽然少了绚丽的花朵

但特立独行的样子

我已经显得很知足

在老去的前一年

等着人们摘尽最后一批果子

我们要收拢起所有的枝蔓

享受着无人打扰的黄昏下

看其他乔木的

无边落叶萧萧下

回忆自己少壮时的孟浪

20年一个轮回不算短

因为我经历了山中

所有的蜕变、乖张

果子随着光阴一起褪了色

我也不再享受人们的

施肥、剪枝和美体

淡然地听着

最后的果子被摘走时

果农们有些哀怨的责备

这个丑家伙又完蛋了

多一年都不肯留

在成为樵夫斧下的薪柴前

我还念着被人宠爱时的光景

想着那些不请自来的流云和山雀

咀嚼着20年来的苦涩和芬香

我也许会在浅梦游离的仲秋夜

设想着月下斫去桂婆娑的樵夫

是不是一个粗野的汉子

也许是一个俊俏的

曾来树下与情人细语的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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