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开这个五斗橱，听听它吐出甲醛唱的歌

马路边
被解放的
五斗橱
“实木”十年
我依旧散发甲醛的芬芳
“实用”十年
我终于再跟不上时代步伐


装作喝多了人们嘴里能消愁的酒
我歪歪斜斜地靠着比我的脸皮
刮得更花的灰漆电线柜——
脚扎在铺路砖的缝隙间，蚂蚁
顺着木腿攀上来，探入抽屉
又整好队，又
悻悻回还


头顶又下大雨
一半雨水沿着木纹沟壑缓缓淌下，也
如激流一般
卷走没看天气预报的
那些我一见如故
却不曾交谈的勤劳蚂蚁
另一半雨水真让我喝了个饱
还在五个抽屉里，
留下荡漾波纹的底——
天要亮，可有
遮天蔽日的云霾徘徊不去
五斗橱也想要
把它们
装进肚里去消化
留待明天、后天、大后天
慢慢再消化
等春天、秋天、夏天、冬天，
喝好了，再上路

大清早的
流浪乞讨的与穿金戴银的
起得一样早，只瞧见——
那五个抽屉开的开、阖的阖
像是一首多声部的安魂合唱
在破晓天光初照下
怀着沉重的心情，识趣地
戛然
而止

还伸开着的抽屉
是我目瞪口呆
是我吸风饮露而欲言又止
是每一位路人眼里方便的好痰盂
是我欲辩，已忘言


20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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