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们校长

以前他和我是哥们
曾与我喝酒划拳，拍胸脯曰“有事你说话”
每醉，必流泪吐真言
叹己“大道如青天，独我不能出”之怀才不遇
抒己有“鸿鹄之志”之雄心
因教学水平过人，使其弟子于某年夺全省文科状元
遂声名鹊起
众教师举其为校长
于是乎，革故鼎新，招贤纳士，重金招收优质生
并大兴土木，开疆阔土
我校乃成为全国第二个衡中（衡水中学）
考取重点大学者居多
清华北大录取者年年有之
我校之名，传于朝野
故携子女慕名而来求学者云集于此
兄弟学校前来观摩取经者络绎不绝
此皆为校长之魄力与业绩也
他鄙夷权贵
凡高官者皆不见
然民贵君轻，凡教师生活之忧，如子女就业问题住房紧张问题云云
则倾心办理
我们月薪年薪最多，逢暑假组团旅游，览祖国大好山河
皆为校长恩泽
然校长脾气越来越大，讨厌谁，必驱其出校境
动辄骂人，常拍案而起
每大考小考成绩排名落后者，遭其辱之
他像压在我们心头的黑云
令人窒息
校有两大疑案
一教师住进了精神病院
一教师自缢
我至今还在思考，隐形杀手是谁
校长有别墅有游泳池健身房桑拿浴
曾请我去，我竟不知怎么就想起闰土和迅哥
他常一人在操场行走，其实他也有高处不胜塞的孤独
闻其家藏汉代古董，名烟名酒不胜数也，皆为他人送之
又闻与煤老板私下交往甚密
我见过校长夫人，人老珠黄
一窈窕淑女我也见过，悄悄上了他的专车
他们将驶向哪里
夜夜笙歌

现在
我们校长因与煤老板非法合股开矿已送往检察院立案审理
我想起他上任时致献的一句话
“我一定不负众望”
我想送一句话给我这个当初的哥们：
以洁净之心
面对我们的最初与最后
要懂得转身，更懂得自省

注：诗的结尾引用的是三色堇的《背光而坐》

写于2020年7月10日下午
改于7月25日
王正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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