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羊坪叙事

路边，一位双手合十悬于头顶的老妇人
双目紧闭，满脸肃穆而虔诚
脚下一堆燃起的纸钱
一只白蜡烛飘摇的火苗
几炷青烟缭绕的檀香
这些都没让我心动

前方的一只随身听
斜躺在一方碎花的头巾上
一曲二胡独奏《二泉映月》
在清晨的空气里弥散
随着那些烟气水汽升腾
顿时，一种彻骨的疼痛让我停下来
我不愿意猜想前世的缘分
我只为那位亡人感到幸运
诚如一首诗里写到，当我死去
你来了，一句话不说，就哭了

进入山里，只有水声，到处都是
河里是喧闹的哗啦哗啦声
像兴奋的醉汉，挟裹着浊浪的流水
肆无忌惮冲击着河床里乱七八糟的石头
唰唰唰的声音来自路面
曾经干净的水泥路此时成了河床
淤泥堆满路边，沙石蔓延路面
那些平铺开来的水流被过往的车辆碾压
是嘶喊还是疼痛，飞溅的水花落满眼前
扑通扑通的声音来自山崖
那些被称为瀑布的水
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飞身而下
粉身碎骨的壮举让地面有一种訇然中开刺激，我担心雷声鼓声一样的水声里
猝然出现一条裂缝，接纳所有
从高处跌落的液体

到处都有落石，泥沙
山体仿佛被撕开一道道口子
流水如刀，流水也是血液
牛头大小的石块随处可见
挡住路面的巨石被一辆车体还要壮硕
一堆一堆碎石和着土壤泥沙占据了路面
一辆巨兽一般的挖掘机随时待命

羊坪街头，几间店铺门可罗雀
寂寥的街头有一两位拉家常的老者
穿过水渍泥泞不堪的街巷
小黑皮一路奔跑，向着水库尽头的草原出发

花落了，草高了，路烂了
一个月没有见过的草原面目全非
草尖上的水珠打湿了鞋面
脚踝冰凉，被草叶划过有一种刺疼
来自山脚的流水，填满微型的河道
水库水位明显上升，只是
水面漂浮的一层泥土的色彩
散发着泥土的腥味
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沉淀
才有阳光下一碧万顷的清亮和澄澈

返程的时候，街道里有两位对弈的老人
虽不见硝烟滚滚
攻城掠地的喊杀声也未听闻
但是楚河汉界之上的较量和紧张依旧
凑个热闹，观棋两个小时
这个时候的阳光热辣辣炽烈
沉浸其中，快乐从心里蔓延

李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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